(火车上)
“妈,干嘛呢,大中午的怎么没睡会”?
……
“嗯,是,我晚上到家”
……
“妈,我这儿信号不好
您是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还用问啊,肯定是您包的饺子啊”
……
“好。对了,您啊,先躺下睡一会儿,等我到家了
咱娘俩一块包,省得累着您,听见没“?
“得,我挂了啊”。
从小儿,就喜欢看着妈坐在小板凳上
拾掇韭菜,嘴里哼着曲儿
一根儿一根儿细细地摘
不一会儿,那白的根儿绿的身子
便顺顺溜溜儿整整齐齐
摆的案板上了
妈包的饺子每个都十道褶儿
妈说了,“那叫十全十美”
每个还都薄皮儿大馅
妈又说了,“这包饺子装馅儿啊
就跟你们念书式的
得使劲儿装,个个儿都要装得满满的”
小时候家里穷
只有过年才能吃上妈包的饺子
舍不得花钱买肉,放点猪油
大白菜加点儿韭菜
呵,这馅儿啊,寡淡了点儿
可吃起来啊,那白的绿的水灵灵的
嗨,那叫一个香
记忆里,每次妈揭开锅盖捞饺子的时候
窗外,过年的鞭炮声就响了起来
所以只要吃上妈包的饺子
感觉就过年似的
妈总说:“多吃点啊孩子,等妈老了包不动了
想吃你都吃不着喽”
几十年过去,每次离家
妈都会包顿饺子,临走再给我带一饭盒
然后送我到楼下,站大门口送我
每次,我都不敢回头
我知道,妈就在身后眼泪汪汪的看着我
那温暖的目光
就落在我的背上,心上
暖着怀里一饭盒饺子
那是妈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爱的味道
妈在,家就在
妈老了
我回来的次数多了
没别的,就是想多陪陪她老人家
跟她老人家说说话儿
眼看着妈头发几乎全白了
腰,一天比一天更弯
腿脚变慢了
眼神,一次比一次浑浊
我知道,就像年轻时,
妈一次又一次送我远行
现在,其实是我一次又一次目送着妈
一点一点远去
只是,打心底深处盼望着妈
远去的背影,能消失的慢一点
慢一点
再慢一点
妈,我想您了
我想吃您包的饺子了
您听啊,
窗外,过年的鞭炮声
都响起来了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