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爸爸的一封信:
——感谢爸爸教会了我珍爱生命活在当下
亲爱的爸爸:
生活中,女儿从来没有在叫你“爸爸”之前,加上过“亲爱的”;也从来没给您单独写过信。今晚,女儿用写信的方式跟你聊聊天。
爸爸,你在那里过得还好吗?已经有一年多不见啦!经常会想起你,跟你说话,觉得你就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
冬天,我进家门时,仍然会感觉到你的大手握住我冰凉的双手时的温暖,像我小时候那样,快速地把我的手搓暖、捂热。
每当新鲜的水果上市,买回家准备开吃的时候,就会想到你经常说,“好好尝尝,要记住味道哦”。
看到猪蹄上的毛,我仍然会喉咙痒痒,不敢下筷,以前都是你把所有的毛挑了吃掉,还说会在肚子里沉底。
最厉害的是,你骑自行车的水平!你可以一只手握方向,一只手把扁担,扁担的两头还有几十斤重的大筐。记得那天雨后去奶奶家,我们行进在五六十公分宽的田埂上,左边是水稻田,右边是南大河。我坐在三角档上,眼睛紧盯着轮子,一刻都不敢离开,生怕轮子在田间沟壑的小石板缝间侧翻。爸爸,你好厉害!我们稳稳地,一路平顺来到大路,还看到了大平原上美丽彩虹!我的心释然了,真的好美啊,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知道彩虹……我好佩服你,亲爱的爸爸!我一直都很佩服你。
爸爸,您给我们留下了很多很多礼物。在疗养院,你第一次看到妈妈在舞台上的精彩表演,激动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妈妈记住了你的赞赏,感受到了幸福。一旁不停地帮你擦眼泪的外甥女读懂了什么是老夫老妻的陪伴。过年时,大家推着轮椅陪你走过大街小巷、看过中山公园票友的热闹、坐过地铁一号线、逛过莱福士广场......大家都记住了你的开心和满足。
你给每一个家人留下的礼物,大家都珍藏着,时时享用着。
爸爸,是您教会了我,要感恩生命的每一天。您1991年11月在广电做外线时突然摔倒住院,一个星期后,左腿、左手行动受阻,转到宁波市第二医院上手术台时,已经一个瞳孔放大了,是张三先医生把你从死亡线上救回来。从此,脑血栓后遗症一直伴随着你。而每当你得知,某个同事走了,你就会板着手指计算着,感叹说:“感谢老天爷,又让我多活了n年。”每天早晨,睁开眼睛,你都会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天。是的,人生总会有很多的意外发生,无论好坏,我们在惊讶之后,都无需欣喜若狂或顽强抗争,只要“接纳”便是。感恩生命中的每一天,觉察人生过程中每个阶段带来的各种体验,这就是经历。你完全放下了原来的生活方式,用这种积极的心态,度过了八千多个日日夜夜。
爸爸,是您告诉我,生命的意义在于过程。2014年您的右手右腿也变得僵硬了,几乎天天呆在床上。9月,你脚踝和双肺严重感染,发烧。住院期间,我陪在您床边,跟你聊天,你回想着年轻时当兵、复员、就业的经历。我记录着您荣立三等功的光荣,感受着您第一代广电人翻山越岭、跨海上岛架广播线的辛劳和勇敢,还有您进村入户安装有线广播与农漁民结下的纯朴情谊。你说年轻时辛苦点没什么,做的一些事情,还是挺有意义的。我看到您眼里闪着自豪的光芒。
爸爸,您让我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勇敢。虽说死亡和出生一样,只是一个时间而已,该来的时候就来了,该走的时间到了,也就该走了。无需强求,也强求不了,要顺其自然。但我知道,你偶尔难忍病痛折磨时冲着老妈吼的糟糕情绪,是你面对死亡的恐惧。而在陪伴你的最后一年里,我却能常常看到你知足的笑颜。我知道,你虽然没说,但心里一直在思量,这世界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2015年9月,你的各项生命体征都正常,但就是起不了床,还懒得睁眼,也吃不下多少东西。妈妈说她感觉到你的时日不多了。你有挣扎,那天,嗜睡的你突然喊我,语词不清中我感觉到你好像在告诉我“爸爸,要走了”,我把手伸进你的被窝,握到的依然是你温暖的手。我问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又轻轻地上下揉扶你的前胸,安抚你急促的呼吸,跟你说,“爸爸不怕,你很勇敢的,熬过这几天,你会好起来的。”没成想,你真的不再害怕了,默默地安详地走了。12月17日中午,当我从单位匆匆赶到你的床前,看到你仍然是我离开时睡着的模样。你没告诉妈妈,也没告诉哥哥姐姐,尽管他俩就坐在你的床边。我给你穿衣服,你的手,还是那么温暖,永远那么温暖。
亲爱的爸爸,你的爱将永远陪伴着我们。我们的家庭微信号仍然是“forever爱512”,我们永远在一起!
您的小女儿 阿珍
2017.3.27.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