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致每一个站在梦想起点的女孩

今天在医院体检等片子，医院走廊里的落地窗外是明晃晃的阳光，毫不犹豫的洒在走廊里的长凳上。窗外的面包车上是厚厚的积雪，好像戴了圣诞帽的礼物车一样。医生说：“一小时后来取片子！”于是我美洋洋的选了一个没有人跟我分享阳光的座位上，读一本小书，书的名字叫《窗边的小豆豆》。 这是一个叫豆豆的小孩子小学1-2年级的小故事，这个被正规学校退学的小朋友，在巴学园这个奇怪而新潮的小学校里读过了自己甜蜜的两年岁月。退出纷扰的尘世社会，能在安静的阳光下读到这样一本清新的故事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作为巴学园的校长，小林先生主张每一个孩子天生都有优质的品性，只是在长大的过程中不断受到来自大人的各种干扰。小林先生用自己的爱为全校50个小学生筑起了一道高而美好的糖果围墙。即使围墙外已经处在二战的烟火中，巴学园依旧是快乐的小天堂。 小林先生说，每一个孩子都要学会自己做事，都要学会亲近自然。他邀请农民伯伯当生物老师，他鼓励小豆豆把弄乱的下水道自己收拾干净，那一刻我突然开始想念大学时候的室友，来自日本的中日混血女孩子大井川千晶。这个柔弱的女孩总是在我最不经意的时候让我看到大和民族自然化的教育，于是培养出千晶这个很真实很诚实的女孩，而这个女孩如果被放在中国，我们一定会认为她会是最普通最没什么出息的一个土豆。 千晶是一个普通的日本大学生，学校普通的都几乎找不到。千晶刚来中国时被骗到郊区住在招待所里，三天没吃没喝。好不容易找到超市，买了一箱子的面包，她说她以为自己会死在中国。她是一个有点洁癖的女孩子，来到我们乱乱的宿舍，逐渐与我们融合，进入我们的小世界。她说日本幼儿园的孩子都要进门拖鞋拖娃子，光脚在冰冷的地面上玩耍，为的是增强孩子的抵抗力和耐寒素质；她说日本的孩子从小学开始就要穿正装，所以在我还傻傻的认为正装是个神圣的东西的时候，她帮我挑下了我人生第一套正装；她说日本的孩子从高中起都要打工赚钱，然后用赚来的钱和朋友聚会，吃饭喝酒都可以，但一定要是自己赚来的钱。她说她和妹妹每年大学200万日元的学费，有一多半来自自己在餐馆里端盘子的辛苦钱，因此读起来十分认真。最让我铭记在心的是某一次房间里跑水，我们都叉着腰站在角落里给房东打电话，只有千晶一个人穿着橡胶拖鞋举着拖布跑来跑去，她的双脚泡在地面的脏水里，她用手一次次的拧着拖布上的脏水……我们说：“千金，别干了，这不是女孩子该干的事情。”她停下来很认真的问我们：“那女孩子应该干什么呢？” 巴学园的小林先生在看到小豆豆把下水道里的粪便垃圾掏出来去找自己的小钱包时，只是走过来问问找到没有，并嘱咐她弄完要把垃圾再收拾回去。他没有帮助她，也没有代替她，因为他要小豆豆知道，每个人都要做一样的事情。千晶站在脏水里的那个样子，又重现在我的眼前。很久很久之前，我觉得我仓库里硕大的机器不应该由我来搬，所以如果没有男孩子在身边，我宁可这些东西摆在挡道儿的地方一天又一天。有一天阿姨要帮我搬到仓库里去，我想怎么可以让那些年纪和我妈妈相同的阿姨帮我搬东西？于是我硬着头皮一趟趟的把机器抬到仓库里去，觉得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后来的日子里，我买了专业的拆卸工具，开始了自己装机器，自己拆机器，那些传统意义上应该由男同事完成的事情，我可以全部搞定。我时常提着或者抱着一个或两个箱子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也时常在片场里抱着20公斤的机器放到摄影师指定的地方，我再也不用发愁为什么台式机组不招个男实习生。元旦的时候，妈妈说想要一个新的显示器，于是我在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打客服电话找供应商——电话联系——现场购买——自己扛回来。我买了HP 2309P显示器，那是我手下最大最大箱子的显示器。回家自己拆开箱子去安装、接线、装系统。妈妈回家以后，我已经坐在电脑前开始使用新的显示器了。这是一个特别特别小的事情，但是让我觉得做事情是没有男孩女孩的差别的。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说清楚，但是就是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指定由男孩子或者女孩子来做的，也没有人应该说“哦，这事儿不该我做”。 我们总是被教育“女孩子要柔弱一点，不要逞强，不要事事都会做，要学会撒娇，要让男人来帮你做”。可是如果小豆豆也被这样教育，恐怕她在二战期间就不会成功的避难，不会在天空中盘旋的战斗机中得以存活下来。现在想来，如果我还娇气的坐在座位上等公司给我招男实习生来搬机器，也许现在我妈妈还在用那个一见阳光就反光的老显示器，而不是舒舒服服的看着23寸的超大屏幕，欣赏电影，读我的文字。 按照小林先生的说法，每一个孩子天生都没有标签的意识，那些所谓的你该这样，不该那样，都是后天环境强加上去的。曾经我也觉得电脑技术这事儿不该我管，一个女孩子管这个干什么。可是又有一天，我的工作强迫我要捧着说明书，认识光驱在哪里，硬盘是什么样，CPU有多大，刻录机怎么用。当我扔掉内心的障碍，在你面前把一个坏了的电脑拆开又合上，详细的告诉你每一个部件有什么用，每一根线应该连在什么地方，每一个电路板都是什么原理的时候，你是不是会觉得这个女孩子让你有那么点惊奇，有那么点棒？ 妈妈说：女孩子要安稳，不要来回乱跑乱跳。 姥姥说：女孩子要会弹琴，不要学什么跆拳道。 老师说：女孩子要回归家庭，不要野心那么大。 所以，我们慢慢的变成温柔懂事，变成知书达理，变成贤妻良母，变成白发苍苍。其实，那些男孩子的事情，比如设计一座房子，比如造了一架飞机，比如成为技术牛人，比如成为物理学家，也曾在我们心里，只是我们没有坚持住内心的力量。于是眼睁睁的让别人成为了一段段传奇，谱写了一个个神话。 什么是新世纪女性的标准？“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写得了代码，查得出异常，杀得了木马，翻得了围墙，开得起好车，买得起新房，斗得过二奶，打得过流氓……” 每一个站在梦想起点的女孩子们，还犹豫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