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道京城李家三少是个香饽饽,可不是么,这相貌长得俊,家里又有钱,只是可惜了,是个瞎子呐。
这李家三少是瞎子,亦是一个无梦者。瞎子么,看不见,所以不晓世情,所以无欲,所以无梦。可这样一个瞎子却偏偏喜欢看戏。因为可以感受到戏中人的喜怒哀乐。
最近入画楼新来了一个花旦,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唱的戏亦是绕梁三日未绝。三少虽是瞎子,却亦可感觉台上人的入戏及精湛的演技。他更频繁的来听戏。
直到她找上了他,说,每逢上台,必会看见公子听戏,敢问公子有何见解?他晃着扇子淡淡的说,只想起了人们常说的戏子无义。
她挑眉,哦?
他看她一眼,继续说,可依我之见,戏子虽在演绎着别人的故事,却是投入了自己的感情来悦纳观众。再者,可给某些看不见的无聊人士些许慰聊。比如说我。
于是她知道了他是瞎子。
然后他常去找她。
某日她问他,瞎子,你为何无梦呀?她不像别人来奉承他,而是一个劲戳他痛处。
他倒不生气,轻抿一口茶,看不到别人的喜怒哀乐,自然不解他人所求。于是无欲,于是无梦。她透过茶的朦朦热气,似看到了他眼底的无奈与寂寥。
那日他来找她,说,家人为他找到一名神医,那神医不爱财,只要上古古琴洛瑶琴,可是那古琴在暴虐的齐王手上。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不能看到你了。她又看到了他眼底的无奈。
于是那日后再无她踪。
于是传出洛瑶琴被盗,贼人被伤,命不久矣的消息。
于是神医替他治好了眼睛,他却,再也看不到她。
于是他又去听戏,那戏不及她唱得好,他听着听着竟睡着了。
梦里,是她的身影。
她一身白衣,仿若仙子,笑着说,瞎子,你终于能看到我了。
分明是梦中落泪,醒来时却摸到枕头上濡湿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