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眠夜】我爱过你，真的

他们曾住过的地方 那天他走过的每个地方都是走在 自己的过去里。在记忆堆里 踢踏。从不再属于他的窗子 往外望。 工作，贫穷，和短暂的改变。 那些日子他们靠意志生活， 下定决心绝不屈服。 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但是 好景不长。 那个晚上在汽车旅馆的房间里， 在清早的那些时光， 他打开窗帘。看见云朵堆积 遮住了月亮。他靠在玻璃上， 靠得更近一点。冰冷的空气窜进来， 将它的手放在他的心上。 我爱过你，他想。 好好地爱过你一场。 在不再爱你之前。 雷蒙德·卡佛（Raymond Carver，1938—1988），“美国二十世纪下半叶最重要的小说家”和小说界“简约主义”的大师，是“继海明威之后美国最具影响力的短篇小说作家”。《伦敦时报》在他去世后称他为“美国的契诃夫”。 美国文坛上罕见的“艰难时世”的观察者和表达者，并被誉为“新小说”创始者。代表作品有诗集《我们所有人》，小说集《请你安静些，好吗？》《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等。 我曾好好爱过你一场 一如所有爱情故事的开始，他们相爱了。也许是在初次相见时电光火石的刹那，也许是在相识多年后不期而遇的某个瞬间…… 甜蜜和幸福是最初的篇章，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一段十分美好的时光，每一分钟都妙不可言。 日常固然琐碎艰辛，时常要面对贫穷和生活困境。但他们彼此许诺，相互支撑，“下定决心绝不屈服”。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只是，好景不长。 不知不觉中，事情已偏离了预想的轨道。也许他们都没有察觉，也许他们察觉了但都不愿意承认，小心翼翼维持着原先的格局。 “但爱这个字—— 这个字在逐渐变暗，变得 沉重和摇摆不定” 那个晚上，当他靠在已经不再属于他的窗子前，回忆与她相关的往事时，仿佛是在诉说一段故事的结束。某种关于过去，关于这个地方的记忆进入到他的意识。 那些日子已经变得有些遥远。当时看来，一切都是刚刚开始的模样。如今回想，却已弥漫着故事的终结。 “我爱过你，他想 好好地爱过你一场。 在不再爱你之前。” 事情总是在改变，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曾经以为一刻也离不开的人，久而久之，也会在某一天变得可有可无。 有时想想，不免会感伤，甚至不甘。也会陷入回忆里，时常想起过去的那个人，那段往事。但时间会冲淡一切，更多时候，爱情和遗忘都是一个顺其自然的过程。你知道，生活在继续。 文 / 七点 文：雷蒙德·卡佛《他们曾住过的地方》（舒丹丹 译，选自《我们所有人》，译林出版社） 曲：饭碗的彼岸 - 当安静的公园披上了夜网, 东方的夜莺徒然向玫瑰花歌唱 封面图：Quint Buchholz [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