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在天上等》
爸爸,爸爸……
他在天上等我
爸爸创造了万物。
他在人间待了76年(1940一2016)
他自己创造了自己
只为下到人间
调解风和雨的纷争
调解人和人的纷争
调解一朵花和内心的纷争
爸爸创造了我的一半
爸爸要我在人间写诗
这样离天空更近
爸爸要我用洗过的身体
创造万物,像他
我对着植物哭
“——爸爸”
对着一只白鸟哭
昨夜,我梦见爸爸
梦中我们遭遇了一场地震
爸爸在奔跑
他对人间并不满意
《颂三:碾米》
爸爸的爱晶亮
就像这些新生出的米
他从生活漫长的过程中提炼
我们已经长成
爸爸捧着我们和他的喜悦
我才有记忆,爸爸高大
邻村南头记下岁月片断
他有日渐成熟的笑
我年幼的妹妹美丽而可爱
像一粒温暖的米
扬尘四起,碾米的机声隆隆
沉重的压力在肩上反反复复
仿佛这些都是必须的过程
爸爸的美好
比一棵秧苗到一粒灿米
更遥远,艰难
爸爸的爱不饥饿
他有三亿亩茂盛的田园;
每天都会长出新鲜的欢乐
每天都有儿女给出
透明的笑,甜甜的叫唤
《代价》
临别的兴奋只属于少年
单纯的错误脱口而出
他突然看到妈妈的笑中含泪
慌张的记忆延伸了快40年
他就要远行,机帆船像命运
在一边守候;江南的水流向远方
将他从青葱起交往世故的城市
“妈妈,我像城里人吗”
年轻的妈妈一夜未眠
母子的悲伤被乡邻的挥手淹没
“妈妈,我像城里人吗”
我一生中的愚蠢何止一句话的天真
我们拥有快乐的金山
每天见面的美好闪闪发光
乡间的风空旷而富饶
清纯的河水像先祖的血液放心
日子贫穷,亲情富有
在城里,我像个城里人
时间的脂肪让我发福
而城市谎话连篇
城市的眼神迷离
在城里,我成不了城里人
思乡的灵魂出走
我安居在妈妈的眼睛里
湿润而温暖
——我年轻的妈妈已经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