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华——真正的草莽,热眼看万物,冷眼看主流
“缺什么补什么”,余秀华在《朗读者》的节目中说。
余秀华19岁在“非自由恋爱”的情况下结婚,当时并不懂爱情是什么,觉得很不适应。余秀华因出生时倒产、缺氧而造成脑瘫,使其行动不便,说起话来口齿不清。高中毕业后,她赋闲在家。2009年,余秀华正式开始写诗,主题多关于她的爱情、亲情、生活感悟,以及她的残疾和无法摆脱的封闭村子。2014年11月,《诗刊》发表其诗作,余秀华迅速成名。

作为一个长期生活在社会底层、身体带有残缺的女人,她对爱的缺失有着极为深刻的体验。余秀华的诗歌作品中,有大量的爱情诗。但是她的爱情诗并不满足于对爱情欲望的诗意呈现,而是极力展现出丰富复杂、个性鲜明的女性主体形象。
她诗中的女性抒情者是一个深怀自卑感揽镜徘徊的“傻子”、“犯病者”(《与一面镜子遇见了》),也是极为清高骄傲、爱自己身体里的锈斑胜过爱“你”的自恋者(《我想要的爱情》);是在“你”口渴的时候,甘愿以自己青春的鲜血供奉“你”的奉献者(《面对面》),又是决定将“人间情事一丢”重获“清澈的骨骼”的逃离者(《在田野上打柴火》);是让爱情的冰凉火焰照亮深处伤疤后兀自熄灭的孤独者(《战栗》),又是如果回到过去会“把爱过的人再爱一遍,把疼通过的再疼一遍”的痴情者(《人到中年》)。

2015年,余秀华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对于许多人来说,经济水平的提高就意味着更加自由。可是余秀华却不以为然。“自由是你的生活状态是你最喜欢的生活状态。我的身体外貌都不符合男人的审美。当一个人真正爱我的时候我会马上退缩。”

以“青春”为主题的《朗读者》第十二期节目中,作为嘉宾的余秀华坦言她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也不知道我怕什么,越来越搞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然而,谁的青春不迷茫呢?
余秀华用诗歌抒发了她的态度。害怕,矛盾,束缚,尽管令人彷惶,但这些难受,是多少人的青春必然的经历?

她的诗歌充溢着爱的躁动与呼唤、爱的幻灭与实现等复杂的意蕴,爱情与其说是其诗歌的主题,不如说是引发诗人对存在、真理、死亡等形而上问题进行本体追问的核心命题。她从诗歌中闯出一条思想和情绪的出路和蜕变,正如青春像种子一样,哪怕有泥土重压和冷水浸泡也要吐一吐志向;像风帆一样,哪怕风帆摇曳波浪敲击也要潇洒走一回;像腊月寒梅,哪怕寒冬再苦也要绽放。
余秀华诗歌创作的起点较高,她的诗作既有古典诗歌的意趣,又有现代诗歌的抒情性,创作主体的真实意图通过富有意趣而灵动的语言传达出来,以鲜活的身体经验和生命经验,以强烈的主体精神去展示人的价值和尊严。

她的诗是坦率的,就像发现了余秀华的《诗刊》编辑刘年所说的:“她的内心,没有高墙、铜锁和狗,甚至连一道篱笆都没有,你可以轻易地就走进去。”她的诗又是孤傲的,没有低眉、没有妥协:“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磕的时候,小巫不停地摇着尾巴,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我养的狗,叫小巫》)余秀华的略带忧伤情绪的诗歌,带领着读者返回到日常生活,返回到个人记忆,生动地表现了复杂的人生况味。
余秀华称自己是一个很纠结的个体。一方面她很勇敢,可以去主动追求喜欢的事物和人;一方面她又在逃避,很自卑。也许是这样的灵魂让她写出了诗。

幻想,她说她依靠幻想来活着。许多作家名篇也脱胎于现实与想象间的碰撞。我们期待一个既热情恣肆又精敏沉着的余秀华,为诗坛带来更多不仅令人感动,而且更加沉实、纯粹、有力的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