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俗人的早晨
作者:刘春
为你读诗:小马哥
从树林边走过。在清晨
我听到树木在交谈,它们的呼吸
轻柔恬淡,如果是冬天,我会幻想那是它们身上
飘落的白色羽毛
而这是五月,天气状况已允许市民穿着单衣
我因此有了闲情。
我原以为它们是一个群体
靠一些理想、一些谎言相互取暖
而雾气中,轮廓逐渐清晰
最后,我看到它们的样子:清瘦、独立
仙风道骨
一个俗人无权在这个纯洁的早晨说话
像山里的孩子看到狐仙
发不出一丝声响。
有时候,我也会学着树木的模样
静静站立,想成为自己
而大地看出了破绽——
只需一点压力,我的腰身就会不由自主地弯曲
只需一点点诱惑,我的体内就会伸出无数只手指
选自《 广西当代作家丛书·刘春卷》,漓江出版社
这就是生活,一切都在不经意中进行 / 最残酷的段落往往表现得最轻盈
——刘春
刘春,广西人,诗人和评论家。诗学专著有:《朦胧诗以后》《一个人的诗歌史》,曾获首届华文青年诗人奖。
树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
俗气,就是有点人间气……
说到俗气——生活俗气一点就舒服一点,舒服一点就感觉世界美好一点。
——西川
很多时候,我们会对俗人嗤之以鼻,但我们却忽视了“俗”的另一种解释:它是大众的,也是通行习见的。“人谷”为俗,人吃五谷,俗气或许是人类最本真样子。诗人躬身聆听树木的耳语,曾经“以己度物”的误判也迎风而解。后知后觉,原来它们(树)自始至终都拥有超凡脱俗的独立心,只是“大隐隐于市”罢了……
钱钟书先生曾笑谈:“天下不愁没有雅人和俗人,只是没有俗得有勇气的人,甘心呼吸着市井气……有胆量抬出俗气来跟风雅抵抗……”。换句话—— 难道吃大蒜者就是俗,饮咖啡者就称得上雅么?
晨有薄雾与朝露,夜有星辰与月光,“我不想成为一棵树本身,而想成为它的意义。”这是土耳其作家帕慕克的心声,这样内心格局,也决定着实现自我的高度,抗住压力也要抵据诱惑。“静静站立,想成为自己”,外表脱俗沉寂,内心见素抱朴。正像赫尔曼·黑塞说的:“对每个人而言,真正的职责只有一个:找到自我。然后在心中坚守其一,全心全意,永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