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梅:年龄不是我的敌人,每一条皱纹都有我的故事

咏梅:年龄不是我的敌人,每一条皱纹都有我的故事

2020-12-12    13'00''

主播: wxlz(皖馨读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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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咏梅:年龄不是我的敌人,每一条皱纹都有我的故事 文 | 北方有佳 · 主播 | 王霞 十点签约作者 在刚刚过去的金鸡奖论坛上,作为唯一的女性,咏梅一开口,就让人心生敬意: “可不可以不要修掉我的皱纹,那是我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现在的我不仅不会对皱纹感到紧张,反而有些骄傲。年龄不是我的敌人,我的故事写在我的脸上。” 她那张明媚生动的脸上没有刻意“抗衰”的痕迹,每一条痕迹都骄傲得仿佛在向时间致敬。 在这个人人把欲望写在脸上的时代,恰恰是咏梅这样的演员存在,才让这个时代不显得那么浮躁、浅薄。 她曾坚守着“做配角”的尊严,也用等待熬过了漫长的寒冬,然后迎来了好演员的春天。 而她那张写着故事的脸,饱含真情的双眼,和永远温柔优雅的气质里,藏着她走过的路,读过的书和爱过的人。 岁月从不败美人,因为真正的美人会坦然接受岁月的一切馈赠。  红了,那又怎么样 今年是咏梅当演员的第25年,然而直到去年2月,她和搭档王景春凭借电影《地久天长》摘得第69届柏林电影节的影后影帝,她才真的“红了”。 柏林电影节影后,中国女演员只有张曼玉、萧芳芳两个人获此殊荣。 在此之前,甚至没人想到她会获奖。  毕竟在此之前,她在国内大小荧幕上一直是“配角担当”,脸熟人不熟,戏红人不红: 她是《中国式离婚》里陈道明美丽的同事兼邻居; 是《悬崖》里张嘉译朴实隐忍的妻子; 是《唐山大地震》中一闪而过的徐帆的小姑子; 是《青春派》里董子健望子成龙的妈妈…… 除了当好“演员”角色,从来没有经营过“明星”流量。 回国后,国内外媒体镜头的长枪短炮对准她,各路影视作品、杂志封面、人物专访纷至沓来。 她依稀记得,上一次引起那么大的关注,是2004年出演现象级电视剧《中国式离婚》。 电视剧的大热让她成为优雅知性的代言,片约不断,电话不断,她感觉自己被推进一个巨大旋涡: 说不清是名利场的纸醉金迷,还是看不清楚前路的焦虑迷茫。  这种心态来源于父亲的教育:咏梅的父亲虽然是一名工程师,却热爱阅读和思考,追求极致的精神丰富,甚至认为挣钱是一件应该被唾弃的事情。 “不要让欲望带着你跑,要自尊自爱,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不然的话你就没有尊严了。”这是父亲常常告诫她的话。 生活被扰乱,心情也被搅乱,她决定不再接电话,偶尔回复短信,把碰手机的时间用来调整自我,回归生活。 “我觉得没有必要去花精力应付一些事,所以就变得更纯粹,特别纯粹,一直纯粹到现在。” 所以这次她相当的“有经验”,照旧不参加商业活动,不参加综艺节目,在少量人物采访中妆发平常,神色沉静如水。 连封后之后参演的作品也屈指可数—— 一部是汪俊执导的电视剧《小欢喜》,她在里面饰演一个高中生的妈妈刘梅。 面对同部戏中,比她观众缘和曝光率高的多,也同样饰演妈妈的大女主——陶虹、海清,咏梅没有刻意炫技,也没有太过用力,将对儿女同样的高考焦虑化作女人陪伴孩子成长的温柔。  家长里短的家庭剧,咏梅表演的质感一如往昔:真实,却有真情。 一部是赵薇发起的女性独白剧《听见她说》。 全剧八集将采用一集一议的形式,每集深入挖掘一种女性问题。 咏梅饰演《重塑》的一个家庭主妇,生儿育女后遭遇离婚,当自己的价值被他人赋予再被他人拿走,这样的深刻的话题,远不是那些蜂拥而至的剧本,能够引来的热度。 红了,又怎样?她早就知道自己要的那份平静意味着什么。 “奖来了我当然开心,但是它不来,我还会以我的方式,继续做演员。”  去爱,那又怎么样? 作为演员,咏梅从来不追求“演技炸裂”,她的表演是润物细无声的,无声之处都是真实情感,是直戳人心的喜乐,悲欢。 常常有人好奇:这个女人内心究竟有多么丰沛的情感,不动声色,却能够刚好给予每一个角色? 咏梅笑笑,因为她一直爱着,和被爱着。 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爱人,非常著名:中国摇滚界老炮儿,黑豹乐队键盘手栾树。 他们的相遇也非常浪漫:1993年春夏,开往北京的火车。 栾树说第一眼见这姑娘和现在别无二致:“长头发,安静,漂亮。” 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温柔的姑娘还是个摇滚爱好者,她说:“我很喜欢摇滚乐那种纯粹有力量的东西,哪儿都不假,没有一点虚伪的东西。” 于是,栾树请气质出众的咏梅做自己新歌MV的女主角,双方一拍即合。  三年后,他们在深圳相遇,演唱会上栾树唱了一首《美丽天堂没有悲伤》,台下的咏梅哭了,她事后回忆:像是有一道红线,我感觉会跟这个男人发生点什么。 巡演后,咏梅来到北京,成为了栾树的爱人。 当时的咏梅一无所有,是为了追寻纯粹的爱,才来到栾树身边。 因为看似很“红”的栾树,也一无所有。 1994年,栾树就离开了黑豹乐队,将所有金钱和精力投入到自己的爱好中——马术。 他在石景山投入运营了全国最早的一家民营马术俱乐部,马术在国外都属于“贵族运动”,在90年代的国内更是小众到不为人知,除了烧钱,还是烧钱。 八年里,栾树经营马场正如曾经开始搞音乐一样,穷,但精神上非常富足。 这富足就足以让咏梅甘之如饴。 没钱的两个人在马场旁边搭了两间小瓦房,不通暖不通气,北京的寒冬,两个人只能蜷缩在一起取暖。 一住,就是八年。 咏梅在外开启了演艺事业,确保两个人有一定收入,养家,还债。 只是她并不是为了“赚钱”而赚钱,这漫长的时光里,他不急,她也不急。 很多人看不下去夫妻俩的窘迫,希望栾树回归乐坛,重操旧业,反而被咏梅劝住:“我有信心和他一起等待那个时刻,也许是一辈子——不急,也急不得。”  信心,是因为她的理想主义终于在他身上实现:“我们觉得爱情至高无上,我们之间是没有障碍的。” 不用现实束缚自己,自然也不去捆绑爱情。 去爱,便是两个自由的灵魂,坦然接受生活赋予我们的一切。 然后依旧在一起。 笃定了这些,她等来了让她尽情释放的角色,而他等来了事业的成功:在第八届全国运动会上,他帮助北京队夺得了马术场地障碍赛的团体冠军。 曾经的摇滚浪子,如今依旧眷恋妻子沉静如海的眼睛,他说看着她的眼睛,任何浮躁都会平息。 去爱,那又怎么样? 当年那腔义无反顾地追随成为与子偕老的陪伴,一晃20年过去,两人无子,却依旧充满爱情。  老了,那又怎么样? 如今,很多人被咏梅的“温柔”气质所吸引,为她的“叛逆”爱情所感动。 但她们欣赏咏梅,却变不成咏梅。 这个世界对女性的苛刻甚多,以前是让她们牺牲自我,现在是逼她们突破年龄,仿佛永远生动,永远不能胖,永远不能长皱纹,“少女感”才是“最好的状态”。  咏梅不这么想。 关于三十而已的姑娘们“怎么对抗年龄”的提问,她首先就困惑了:“30岁就吓得不得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在她看来,年纪增长是不可逆的,早晚不能像20岁般年轻好看,那是一定的。 但是接受自我,永远比对抗自我来得重要:“每一个年龄段都有它的美,你去让那个美绽放就OK了。” 所以,守着这份清晰的认知,于她来说,不介意演老,但是比较拒绝去演少女:“因为我演不出来了,我已经不可能回到那个时候了。我其实更希望能够去演我当下的这种状态。” 不用焦虑绑架当下的状态,也是她有了一定经历后才找回的自己。 2013年、2014年,父母的相继离去,对她的打击是致命的。 她忧郁、失眠、脱发、暴饮暴食、不愿出门,甚至无法碰触最爱的演戏。 这一次,换栾树陪着她。 她每天阅读大量的书,几乎用读书逼自己逃离悲伤。 他给她留足空间让她沉浸在回忆和思考里,将自己抽离出这个世界。 一陪,又是四年。 有一天,一个印着“永梅老师专阅”的剧本被送到家,剧本里,失去孩子的母亲重新回到了30多年前的老房子里,恍惚中听到儿子回来了,然而跑到房间,空空如也…… 失去亲人的痛,是如此凌厉地刺穿心脏,感同身受令咏梅泪流满面,她抬眼看着丈夫。 “想好了?” “想好了。” “你喜欢吗?” “喜欢。” “去吧。” 这部戏,便是《地久天长》。  她在戏里完成了与悲伤的和解。 事实上,在这个和解的过程中,她获得了救赎,知道了,失去或得到,都是岁月的馈赠,人生的经历。 既要因为时光填满自己,为何只去纠结容颜的逝去,而看不到内心的丰沛呢? 但对年龄和现实的接受,并不意味着妥协,更不意味着不再去思考,巨浪裹挟着自己。 从柏林回来后,她接到许多邀请,但大多无一例外的想请她饰演让她“成名”的“妻子”角色。 当看到一个关于科学家贤妻良母的剧本摆在她面前时,她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老让我演科学家的妻子,而不是女性科学家?” 有了名气,有了底气,对于咏梅来说,更是一份敢于质疑的勇气。 “我的等待,我的不发声,不代表我认同。” 这份质疑,不是挑战,不是叛逆,而是敢于代表所有和她一样的女人,对这苛刻的世界说些什么。  所以老了,那又怎么样呢? 50岁的她,比20岁更有选择权,比30岁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比40岁更有力量对抗未来的一切好坏悲喜。 别人还在追求少女感,她早就“老”得自得其乐。  红了,从容淡定;去爱,执着用力;老了,无所畏惧…… 咏梅这样的女人,在风浪中体会着平静的自己,自有静水深流的力量。 “我相信所有女演员都和我一样,都只是在路上。” 对她来说,人生走过得每一步都算数,天地如此广阔,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 她还是她,每天买菜做饭,擦地做家务,读书练瑜伽,空隙之余,捧着一杯热茶坐在窗边看夕阳落下,没时间被焦虑绑架。 在这样温暖真实的生活里,听得见时间悄悄离开。 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