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嚎
文/林中蔓青
哥哥将狗绳交给弟弟。刚转身,黑子呜呜嚎。
哥哥揪心。多少年来,这哀嚎,一直伴随着他。
几年前,实施三峡移民。住在山上的父母、哥嫂幸免;而住在山下的弟弟,房田被淹,成了移民大军里的一员。一家人不得不天各一方。
搬迁日临近。送别与离开,都很艰难。
一家人含泪收拾,将族谱和家谱用红绸包了又包。收拾完,望着空荡的家,哥哥突然拉上弟弟,赶到从“湖广填四川”而来的祖先坟前,跪下,连磕三个响头,泪流满面。
想把一切都带上,甚至老屋前那棵正开花的老橘树。却带不走黑子——看家的狗。只好托付给哥哥。可黑子总对着山下被淹的家呜呜嚎。
对迁入地水土不服的弟弟、弟媳,曾几度归来,在故乡打零工,发誓死也要做故乡的鬼。没有死,却不得不回去,在故乡寄人篱下的难和孩子的读书,比死更让人纠结。一来一走,黑子嚎得更厉害。
哥哥的心被嚎碎了,决定把黑子给弟弟送去。
哥哥带着黑子,坐船又坐车,长途折腾,来到弟弟的移民地——江西省一个偏远的乡村。黑子发现弟弟,挣脱哥哥,呼地奔了过去,围着弟弟摇头摆尾,呜呜撒娇。见弟弟家的新房和黑子的撒欢,哥哥心里些许欣慰。
哥哥待了两天,便急着返程。却对黑子有些不舍,大清早就牵着黑子在院坝里转悠。每转一圈,心就被撕扯。
这次是弟弟送哥哥。在哥哥咬牙转身的刹那,黑子似乎发现了什么,忽地跃起,冲向哥哥的背影,汪汪汪、呜呜呜地嚎……
(责任编辑:钱昀 55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