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又是一年毕业季,看着学弟学妹们在朋友圈晒毕业照,照片中的他们笑靥如花,学士帽扔向高高的天空。青春,该有这样冲向云霄的壮志。
去年今日,我也像他们一样,有着高耸入云的心气,恨不得把那山、那云都踩在脚下。
毕业典礼那天,我起了个大早,阳光火辣,酷暑逼人,穿上学士服就是一身汗。但我还是和同学在教室里疯狂地拍照,想把相处四年的人和场景都定格在画面里,祭奠在这里逝去的青春。
我非常开心,因为终于要和大学说再见了,终于不用为考试熬夜复习了,终于不用为老师的提问心惊胆战了,终于要远离一些讨厌的人事物了,一切都要结束了,被学校“禁锢”了十几年,终于要解放要自由了。
可是啊,在学校的大礼堂,当校长宣布我们正式毕业时,我的眼睛顿时好像进了沙子,眼泪止不住地流。所有与大学有关的点点滴滴,一下子涌上心头。这四年的记忆太沉重,我不懂该用怎样的姿态说再见,更不懂该用什么来见证这四年。
2.
毕业聚会,是我们四年所有聚会中最奢侈的一次——盛大的告别总要隆重一些才算尊重。
男生们喝酒喝得热火朝天,敬酒的来了一拨又一拨,熟悉的陌生的,嘴里说着好听的,也许是客套话,但我都把他们当成真诚的。
以往我是不喝酒的,可是那天我没有拒绝任何一杯酒。因为我深知,喝完这一杯,天宽地阔,以后江湖未必能再见。那天订了有每个人名字的蛋糕,关上餐厅的灯,打开手电筒,清唱着后来。那天晚上止不住的流泪,到现在都不明白到底是不舍还是受氛围影响。
毕业后,我离开了那座呆了四年的城市,很多人再也没见过,有联系的更是屈指可数。毕业仅仅一年却好像与青春画下半个世纪的鸿沟,那些亲密无间的友情,那些曾以为一辈子的爱情,都在平淡岁月中悄无声息的消失。是啊人生本来就是一趟单行线,当陪着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再不舍也要笑着挥手告别,终有若水替沧海,再无相思寄巫山。
如今,翻看班群的聊天记录,以前每次点名都会听到的名字竟然让我觉得如此陌生,陌生到让我怀疑曾经的相遇。
那个在班里最闹的男生考上了研究生,终日忙着课业;那个班上毫不起眼的女生,嫁为人妇,挺着孕肚发福了不少;那个成绩不上不下的我,进了国企,学以致用,依然和专业死磕……抱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成为自己喜欢的人的执念,在希望与失望交织中,在这座城市里艰难跋涉。
3.
毕业后这一年,是我不断打碎又重建自己的过程。身体里始终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是被各种事情框住的自己,一个是想冲破这禁锢的自己。他们斗争激烈,常常撕扯,但最终他们找到了和平相处的方式。于是,现在的我没有想象中优秀,也没有成为让自己讨厌的人。
以前的自己常常急功近利,认真读了几天书就想要考出好成绩;掏心掏肺对别人好,也想要得到同等的回报……我太想要一个结果,每每达不到理想状态,便沮丧懊恼许久。也许是失望攒够了,我终于学会与自己和解,尽人事后听天命。
现在,我懂得人生不是急忙奔向终点才算圆满,用力奔跑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圆满。人生重在体验,好的是欢喜,坏的是成长,若总是计较得失,该多无趣啊!
这一年,我试着与不快乐和解,感受生活最微观的世界,也试着转变刺猬般的性格,尝试带给喜欢的人温暖。我很庆幸找到朝八晚八之外的生活。支撑我走下去的力量,是朋友的温暖,家人的关怀,以及逐渐平和的内心。
若论得失,我得到的,是辩证看待事物的理性,是维护自己权益的果敢,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务实,是站在别人角度思考问题的包容。我也希望,不要失去简单的快乐,对每个人坚信不疑的天真,以及45度角仰望星空的天马行空。
可能我还不够成熟、不够世故、不够圆滑,虽然在受到生活捶打的时候,我还是会想回到那些没有忧虑与青春离的很近的夜晚,但值得庆幸的是,我不讨厌眼下的自己。曾经所经历的,永远是我记忆中的宝石,四年时光永远是我平淡岁月中不可取代的珍贵回忆,愿曾经遇到的那些人啊,在人生的摸爬滚打中,也始终怀有理想、始终坚定前行,愿你们前程似锦,未来所遇皆是人间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