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原创:沈十六
声音录制:依二未
让我们用声音和文字,治愈失眠或失落的自己。
全文:
[写在前面的话:下午,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我们睡不醒的青春。我跟朋友梳理完自己最近三个月的情况,打算重新开始学习写作的事情,当我们翻越一座山,站在山头眺望的时候会发现,面前有一座更高的山。这是我迈入平台期的焦灼感。 ]
十七八岁时,我总是用“春困、秋乏、冬眠、夏打盹”来为自己薄弱的意志力开脱。
我醒着的时候很多,可以吃零食、看小说,跟同学在课间插科打诨,我肆意挥霍着青春。我像是四海疆域的城主,拥有足够的精力来折腾。
可我,却是个睡不醒的人。我不喜欢的数学课,睡觉。我读不懂的英语阅读题,睡觉。我做不下去题的晚自习,睡觉。我似乎总在睡不醒。
后来,我毕了业,以为能够治好自己,可情况却加重了,因为又染上了爱做梦的症状。这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些梦里有什么呢?
有我遇到一个帅出天际的男朋友,有我写出一篇旷世孤绝的小说,有我摇身瘦掉20斤成为美女,有我中了一张数千万的彩票,有我一个人走在向往已久的城市,总之,我实现了自己向往的一切。我在梦里是人生赢家,在现实中是躺在床上昏睡的普通人。
当然,不做梦的时候,我会给自己画饼。我觉得只要努力做好眼前的事儿,就能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愿望。我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人好像都是这样,大家目标明确,积极主动,施展抱负和才华,有人已经名利双收,有人还在孤身奋斗。
我看着他们,再回望自己,总会有一种虚妄的泡沫感。
我们都活得不够清醒是不是?
好像没有人回答我。所以,我按部就班地活着。
早上七点,我关掉了闹钟,翻身,继续睡二十分钟。铃声再次响起,我摁掉,才磨磨蹭蹭地起床,刷牙,洗脸,榨果汁。这些动作都完成后,大概七点四十,我迅速地换衣服,搽脸,扎头发,收拾包,出门上班。
这样开始的一天是没有睡醒的,我整个人处在不够“积极”的状态。我站在地铁上看书,但被四周穿着挤皱的衬衣包围。我盼望着下车,掐点摁电梯,打卡。
我要为了多睡二十分钟,承担着迟到的风险。当然,我一个月打车和迟到的钱足够请朋友吃一顿好点的晚餐。
然后,我坐在工位前,整理前一天列好的工作计划,逐条落实,中间可能会被拉去开会,被突然安排校对的工作,被微信群里聊天的热情吸引,被微博上@我的信息打断思路。我,醒着,但不够清醒。
很多人都说,你的工作真好,跟美食相关,整天出去吃吃喝喝,再利用自己的专长写成稿件,一经刊登就等着拿钱。这不就是理想的工作状态吗?
可我所做的工作并非看起来那么美妙,我需要想选题;需要打十几个电话才能约好一期杂志的所有采访;需要时刻维护品牌形象;需要在采访的过程中看起来学富五车、光艳四射,最好有时能够充当行业词典;我还需要把领导扔来的、不相干的工作通通完成,并且不能说一句:啊,这些是新媒体的工作。
所以,我工作的时候,常常保持在紧张的状态(真正轻松的时刻很少),因为我需要睁大眼睛,关注着,思考着,随时能够应对对方抛来的问题,当然也要能够抛出让对方觉得有回答价值的提问。我需要看起来机灵、聪慧、有趣,我想要成为这样的人,但这一切都需要积累和锻炼。
所以,我用很多时间读书、看新闻、学习、和有趣的人与事接触。我工作之前的很多时间花费在了这上面,但我好像没有长足的长进。
整个状态如坠云雾,依旧和睡不醒一样。
我知道我的身体在动,我也在思考,但一切都像隔着一层白纱,不通透,是近视的人没有戴眼镜所看到的世界。
所以,看不清楚真正的现实。活在自己面前所能感知到的小圈子里,这让我觉得空洞。
我们活着,却如同睡着了。
所以,我继续努力,我想跟大人一样活得更清醒一些。我给自己定目标和计划,然后逐一完成,有些许成就感,但我不满足。
我让自己在某一个领域专注起来,真正开始深入学习,从泛泛了解到逐渐熟知,我又有了一点点的收获,这种时候,我像获得了一场完美的午睡,身体舒展,思维放松,我好像要醒了,但并没有,我的意识还停留在美妙的梦中。我以为自己要成为有才干的人了。这真是一场美梦。
当然,我有时候被现实惊醒了,但学会了假寐。真正的生活才不是加了滤镜的照片,它色彩并不浓烈,偶尔还会惨淡。我们清醒地看生活的时候,会发现鲜血、虚伪、诱惑、肮脏,但我们默不作声,半阖着双眼,像是在休息,像是没有看见。
我是躲在出租房和木质床上的人,我对生活的认知来自网络、想象、工作中接触的人与事以及书籍。
然后,我们画地为牢。
然后,我们就老了。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