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儿子见声如面》

小眸， 见声如面。 当你听到妈妈念这封信的时候，可能是在上大学了吧。在妈妈的想象中，你是一个英俊挺拔，拥有灿烂阳光般笑容，且彬彬有礼的青年。而那时的我应该已经是一个半老徐娘。不知你还是否愿意听妈妈的唠叨，是否会经常的和妈妈讲讲话，还是有了女朋友都不记得要回家陪妈妈吃个饭。 今天是你一周岁体检的日子。 昨天半夜一点多，你突然醒了以后就哇哇大哭，也不知道是否是做了噩梦，漆黑一片的，你把妈妈直接吓醒了。然后你自己坐起，手扶着小床的围栏，站立起来，对着妈妈嗷嗷叫。 妈妈困得不行，你却一觉睡醒了般的想要玩耍。妈妈怕你是衣服穿太紧，睡不好，怕开灯刺你眼睛，摸黑给你换了衣服，你依然嗷嗷的叫。妈妈给你泡了瓶奶，你一口气喝完了，依然坐着嗷嗷的叫。妈妈把你从小床抱上大床，拍你哄你睡觉，你依然不依不挠的跳到妈妈身上，要妈妈站起来抱你走。 妈妈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对着一放到床上就大哭的你，严肃的大声责骂。起初，你听见妈妈凶了，哭得更大声，后来，看见妈妈站起来，便不敢作声了。 一岁的你，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大哭，可以引起妈妈的关注，自己不想干嘛，只要大哭就可以回避。哭已经不像以前只是简单的生理需求。妈妈也意识到，对你的照顾不是简单的吃喝拉撒，要开始进阶到教育层面。 听见妈妈的责骂，你乖乖的躺下睡觉了。 爸爸忙着看店，所以大部分的时候，你是和妈妈一起过的，偶尔也会去外公外婆那里。你出生这一年，妈妈突然成了个女汉子，妈妈无法适应独自带你的辛苦，经常埋怨你爸爸，有几次吵架，都把你吓哭了。妈妈每次对你爸爸发完脾气，都很后悔没有考虑你在一边，脾气一上来就完全忽视了小小的你也会受到惊吓。 这一年，爸爸妈妈为了你，不知吵过多少次架，吵得妈妈一直怀疑该不该有你，是你的出现打破了我和你爸爸原有的亲密的生活。然而又是因为你，每当爸爸妈妈看到你咯咯的笑，两个人又重归于好。反反复复的吵架又和好，你就是这样神奇的存在，一边破坏又一边修复我与你爸爸的关系，终于牢牢的把我们捆在一起，分不开。 今天一大早，你还没醒，妈妈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子起床，准备你的早午饭，争取赶在早高峰前，开车出门。六点半，睡醒的你一骨碌就爬起在小床里站起来，妈妈拉开窗帘，你看见外面的光线照进房间，就眯起小眼睛开心的笑起来，对你来说愉快的一天又开始了，而妈妈看见你的小脸，忘记了昨夜你的嗷嗷叫，又抱起你亲你。我想这就是母亲的意义。 随后，妈妈火急火燎的给你喂奶，换衣服，推着你就坐电梯下楼，看了一下时间，刚好七点，赶在早上上班高峰前出门，高架不会堵车。自从妈妈有了你，所有的计划都会在脑海里排演一遍，生怕一个疏忽，又无人帮忙。 想起昨天夜里，你睡着后，妈妈却久久难入睡，想着第二天要带你去体检的东西，模模糊糊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梦很没有逻辑，但大体意思是，我们在日本机场准备回国，那时你已经可以走一两步路，爷爷奶奶看着你，妈妈在买票，可你看不见妈妈就一直挣脱着，冲向妈妈，妈妈见你跑了，立马丢下手里东西，又在人群中抱起你，抱在手里的你脸上有些淤青，妈妈又四处想找急救台，可是到处是日文，妈妈看不懂，也听不懂，你很沉，妈妈快抱不动了，可是心里好急，飞机快起飞了，妈妈觉得好孤单好无助，后来妈妈哭了，哭着哭着就醒了。你还在小床里酣睡，天蒙蒙亮，妈妈睡不着了。 你坐在妈妈车后排的安全座椅上，晃着两只小脚，又把鞋给拽飞了。妈妈开车瞬间也忘记了困顿，突然想起有本打疫苗的本本没有拿，体检也需要扫描本上的二维码。妈妈真是又气又恨自己，一孕傻三年，真的不假，但主要原因是过于疲惫和缺乏睡眠造成的。最后只能打道回府，从车上抱下你，一边哄着你一边到楼上去拿本本，结果浪费了半个小时，整条高架的都被上早班的车堵着。 车走走停停，你显得很不耐烦，开始有些要叫，后来再回头看你，你居然已经睡着了。看你睡着了，妈妈也就放心了，突然肚子叫了一下，早上五点半到现在，我竟然什么也没吃。 体检一切正常，你是个十足的胖娃娃，体重身高都是同龄孩子里偏大的号。妈妈抱着沉重的你，又想着给你做什么好吃的当午饭，你就摇头晃脑的傻笑着，时不时举着一根手指到处指指，突然就抱紧了我。 孩子，科学家说，你三岁以前是没有记忆的。你现在也不会记得自己一岁体检时发生的事，也不会记得半夜里爬起闹着妈妈要玩耍吧。现在说来，你一定会说自己才不会这样。 孩子，妈妈写这封信，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每个孩子都是上天对大人的考验，我是伴随你一起成长的，这两年里，你是身体的成长，我是心智的成长，我也从一个小女孩开始体会了女人的艰辛及不易，但同时也感受到了播种浇水开花的喜悦。 孩子，看你的背影渐行渐远，妈妈并没有感到失落，你给了我最好的回忆，组成了我完整的人生。 妈妈 2017年9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