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支笔的小憩
文/刘卫桃
有时真犯愁
譬如,有人让我写蝉鸣
他们不知道,我已失去了
有蝉鸣的夏天
蝉,只在故乡的夏天歌唱
歌唱夏天,故乡的垂地杨柳
和结满紫色果子的桑椹树
一群孩子,踩着它的节拍
与河水、沙难嬉戏
沙滩兴奋得浑身发烫,目放异光
孩子们,把黝黑身躯和太阳的炽热
一齐丢进河里
河水笑啊蹦啊,还是那么洁白清凉
有大人们挺着胸喊娃吃饭
蝉便愈发欢快,回应着“知了”“知了”
真是发愁
如今,我的夏天被空调夺走
故乡同乳名一道,被妈妈关在笼子里
挂在一座小镇的,一条街道的,一栋楼房
几层高钢筋水泥的笼子
河流减肥,沙滩披上迷彩
我们都辜负了那一声声“知了”
蝉飞了,带走杨柳,带走桑椹
它们才是生死之交
写蝉,真是犯难
童年随母亲的头发
一天比一天白
记忆卡在笔头
没有全干,却也走不出来
完整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