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影——墨雨
清晨大早,食堂窗口没有平时乌泱泱的人群,原思思排队等了几分钟轻易就到了窗口。
“阿姨,来一碗面。”
清脆悦耳的声音口中流出,又忙想张口加一句。
打饭阿姨笑着道:“面没放葱,上次见过,声音好听得想不记住都难。”
“同学,能不能让我插个队,今天回大学。”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孩,十七八岁的年纪,梳着爽利的马尾辫,笑容灿烂让人心生好感。
原思思点了点头,心想是毕业重游母校的学姐。
“阿姨,不要放葱。”
“几年不见,你变漂亮而且大胆多了。”
她嘻嘻雀跃道:“那时候还很害羞,现在好多了。”
“你以前说话声音很小,一句面不放葱都不好意思说,弄得我们这个早餐窗口呀,也改了规矩……”
“哎,这边有位置!”
还是那个学姐,招手向她喊道。
刚出炉的滚滚面汤热得烫手,原思思小心的把碗放在桌子上。
“学校真抠门,桌子还是初二新换的,现在裂纹已经这么多了。”
原思思低下头将碗移开,层层裂纹如水中漫漫漾开,道:“图案很漂亮啊,像瓷器品上的青花纹路。爱似水墨青花,何惧刹那芳华。”
学姐本是怀念的吐槽,笑说:“其实它还有个故事呢。”
原思思停下动作,抬头迎上她寻视的目光。
早饭过后各奔东西,原思思进入广播站办公室,推开门正是胡光在里面切歌,听到门响转头咧出微笑。
“学长,我来接替讲故事的环节,你先休息吧。”
胡光打了个响指,鼠标晃晃悠悠点击歌单切换歌曲。
《那些年》的前调和着她轻柔的声音,心里组织语言,将学姐告诉她的故事缓缓诉出。
学姐还是个小学妹时曾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的声音很好听,广播站上每当讲故事环节都会去听,陶醉难醒。
有一天她在食堂终于见到了他,准确来说是听到声音,于是破天荒不去打粥窗口而是跟随声音一起排队吃面。
排队人群散完一批又来一批,她挤在其中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个子很高,不时侧过身和同伴交谈,气质清秀文雅。
随后她每天准时来这吃面,只为能够在涌动的潮流里见他一眼。
男孩恰巧在那段时间后去广播站播音,两人经常碰的到面,可遗憾的是她认识他俊秀的面孔千百遍,于他而言她只是路人。
终于有天她大胆对阿姨说:“不要放葱。”
身后有人跟着喊:“我的也不要。”
温柔如玉的笑,是他。
第二天食堂改了规矩,专门准备一个菜篮,等面煮好后听学生说放葱再从篮子放葱进去。
之后她常常坐在靠里侧第一排的位子,少年也记得她,在她吃面时打声招呼,偶尔有次座位全满一起坐。
就这样,她吃了两年的面送走了原是学长的少年,再后来她毕业了,吃完最后一碗面迎接高考离开校园。
歌罢故事毕,胡光意犹未尽,道:“那后来呢?”
“没有后来。”
“这就是结局?就算没能在一起至少也该表达心意嘛。”
原思思关掉电源,走到门口笑说:“已经表白了。”
胡光一头雾水,跟在她身后道:“我怎么没听到?”
她笑而不答,胡光出来锁好门锲而不舍问。
广播站外就是食堂,她望了望那些窗口,仿佛还看到一个把所有年少暗恋暗藏心里的女孩,正努力得排队等待爱的号码牌。
青春注定要离别,所能见证那位学姐生根发芽的暗恋,不过是三年来坐于原位,只愿学长能一眼看到的心思,三千多个碗压于桌上,给这场刻苦铭心的暗恋一段终结,她少时的感情开成寸寸青花,总难磨灭。
原思思不打算直接告诉胡光真相,她想要和他一起吃面,一起说不放葱,一起坐在同张桌子,让他慢慢摸索时间之于这段暗恋的痕迹。
就像原思思一样不知道讲故事环节被默许用她最爱听的《那些年》一样,某人默默无声的爱恋。
就像二人不晓广播站的前辈曾因为一女孩饭间闲聊说自己喜欢听粤语歌,于是修改原本只讲故事的规定,加入背景音乐,其中最常播放的,是粤语歌。
时光把青春季的爱恋开成朵朵灿烂青花,最终化为记忆深处的痕迹深影。
你可见过时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