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伦之情
芜湖 吴文宁老师
天气预报讲寒潮即将南下,居住在北京的父亲给在武汉读书的儿子去了一个电话:武汉冷了吗?冬衣加了吗?儿子嗔怪父亲,这些小事我会处理的。父亲放下电话,感叹良久,儿子的确大了,自己的担心和唠叨真是多余的。这时,电话响起,来电的是自己远在东北老家的母亲。老母亲在电话那头急切地问:寒潮来了,冬衣加了吗……
父亲流泪了,我怎么只想到寒潮未到的武汉,却忘了寒潮已过的东北。
这是我在阅读课上给学生读的一篇文章的大意,我不知道学生读了这篇文章有何感悟,我自己的确是被深深地触动了。记得我在讲朱自清的《背影》时,提到朱父的唠叨,学生都能齐声回答:那体现了父亲的爱。但我想在武汉上大学的那位儿子未必没有学过《背影》。
我做父亲也有几年的光景,其为父为子的感觉愈发深刻。正所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可是我常常扪心自问,我给了孩子多少关爱,又给了父母多少关爱?
儿子三岁的时候,我将母亲从乡下接来,每天接小家伙上托儿所。有一次,母亲蹲在楼梯口背他,小东西扑得太猛,祖孙两人都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孩子的鼻眼等部位擦破了皮。妻和我自然心疼半天,母亲更是自责不已,犹如祥林嫂单单没想到春天会有狼一样。很多天以后,我才知道,母亲那天为了护住孙子,摔得更厉害,身上许多地方都青了。
不能说我不爱母亲,可是在这件事上,我为什么只想到自己的儿子,却忽略了更怕摔跤的老人?然而,母亲却对自己的伤痛毫不在意,她说老胳膊老腿的,摔死了也不可惜。她所自责的是自己的粗心,不能让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生活中像母亲这样的老人,其实又何止一个。小时候,对我严厉的是我爸,对我温和的是我妈,对我格外疼爱的却是我的爷爷奶奶。人们常常把祖辈对孙辈的疼爱叫“隔代亲”,其实,几乎是所有的老人对孩子都寄予深厚的感情。
记得儿子刚刚学走路的时候,有一天,我牵他到户外去玩,儿子执意不让我牵,我也存心锻炼锻炼他,要想学会走路,没有不摔跤的。结果儿子真的摔了一跤,只是并不厉害。我用鼓励的语气教他自己爬起来。这时,过来一位颤魏魏的老人,她跺着脚朝我吼道:你这是做老子的样子吗?边骂边要弯腰牵孩子。我吃了一惊,不知所措,连忙抱起儿子,在老人审视的目光中飞也似地逃走了。
在“尊老”与“爱幼”中,人们似乎更多地把爱倾注给年幼的一代,这其中也包括那些同样需要我们关爱的老人。这是人类所特有的情感体现,还是自然界物种繁衍的本能,我很难找到一个有说服力的答案。
在一篇《斑羚飞渡》的文章中,一群斑羚被猎人逼上悬崖,只好铤而走险飞越山涧。可是在单个斑羚无法飞过山涧的时候,老斑羚甘为踏板,让年轻的斑羚踏背而过,自己则葬身山涧。
如果这不是虚构,这应该就是芸芸众生所共有的亲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