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一元钱,听文文说《论语》
读圣贤书的核心价值是什么?是为这个社会提供价值,是用青春唤醒经典,用青春唤醒生命。唤醒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用青春唤醒那个沉睡千年的经典,写在书上的经典。第二个方面,是用青春唤醒那个在每人心中本来就住着的经典。读《论语》,最终是要来到我们的生活。它不是一个虚空,而是切实关乎到每个人的生活。什么样的生活?每个人有品质的快乐生活。
大臣、具臣
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子曰:“吾以子为异之问,曾由与求之问。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曰:“然则从之者与?”子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
大夫、贵族们总是问孔子,这个学生怎么样、那个学生怎么样。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要用人。孔子说:“我以为你问其他人,原来你问仲由和冉求。大臣的标准是“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一个大臣,不会因为君主个人的理念而确立对还是错。那他以谁的理念来确立?以天道人心,因为他们有着至高的信念和追求。孔子认为:“仲由和冉求都还不到这个标准,可谓具臣。”具臣是什么呢?也只不过可以做一些具体的事务而已。季子然接着就问:“这些具体的事务,是不是我说什么,他就能听什么?”孔子又说:“弑父弑君之事,则不从。”作为具体政令的执行者,他们也不会突破底线,而是具备坚定而独立的政治品格。怎么能有那个坚定而独立的政治品格?这是先进这一篇的主旋律:通过学习成就那个先进。
为学、为官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子曰:“是故恶夫佞者。”
子路使子羔为费邑的地方官,孔子却认为子羔还没有完成学业,现在让他做官是误人子弟,说子路是“贼夫人之子”。但是子路振振有词,说:“有黎民百姓,有江山社稷,为什么还要读那些《诗》《书》《礼》《乐》呢,为什么还要做那些事情呢?”孔子就说了:“我讨厌那个强词夺理的人。”
读书是什么?读书是天下第一乐事,读书不是一个孤立的存在,是先得把自己的修养提上去,然后才可以为官。古之学者为已,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可怕的是作为追逐的手段,等追逐上以后又反来违背那些价值修养。
四子侍坐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哂之。“求,尔何如?”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赤,尔何如?”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点,尔何如?”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三子者出,曾皙后。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曰:“夫子何哂由也?”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唯求则非邦也与?”“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唯赤则非邦也与?”“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这是先进最后一章,四子侍坐,各言其志。志是什么?心之所之,之谓志。心去了哪里,志向就去了哪里。在谈关于志向和理想的话题之前,孔子做的第一个工作是消除疑虑,希望大家畅所欲言,打开心灵的窗户。孔子做为老师,要去除中间的两种障碍:第一,不要因为我是你们的老师,放不开,要畅所欲言;第二,平时常说:“别人对我了解不够。”如果周边的一切全然地了解你、支持你,你想干什么?这里,孔子将这两方面的疑虑,全部打消。
子路嗖一下子就站起来,抢着说:“一个有千辆兵车的国家,现在夹在两个大国之间,常常受到别国侵犯,加上国内又闹饥荒。让我去治理,只要三年,就可以使人们勇敢善战,而且懂得道理。”子路的话真的是一番豪情壮志,保家卫国,还要使百姓懂得道理。可是夫子“哂之”,没有夸他,而露出不以为然的样子。
接下来,孔子点名请冉求来谈一谈。冉求将治理的势力范围有所缩小,说:“国土有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见方的国家,让我去治理,三年以后,就可以使百姓饱暖。至于礼乐,要等待君子。”子路基本上什么都解决了,冉求把圈往内聚一聚,缩小了一点,重在足民。公西赤是位相礼的专家。他说:“我什么都做不到,愿意学习。在朝廷祭祀、朝聘事务中,在同别国的盟会中,我愿意穿着礼服,戴着礼帽,做一个小小的相礼人。”
孔子说:“点,尔何如?”让曾皙来谈一谈。曾皙在做什么?抚琴。“鼓瑟希”,他停下弹奏,离开瑟站了起来,说:“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孔子说:“没有关系,只是各言尔志,你说就行。”曾皙说:“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深深地感叹:“我和曾皙是一样的!”
弟子们各言其志,夫子对子路的理想,哂之,表示轻蔑。是不是子路的理想境界不够高,而冉求、公西华比他们高一点?是不是在于比较志向的高低?不是。中华文化非常重视整体,它不愿意盲人摸象,各执一端。读《论语》亦要有整体感,要把孔子和他学生所有的志向合体,看到关乎理想、志向、追求的完整画面,看到关乎他先进于礼乐的价值与意义。同时,《论语》每一篇的最后一章和第一章往往有非常强的呼应。开篇说:“先进与礼乐,野人也,后进与礼乐,君子也。”无论是先进还是后进,都是一以贯之,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要实现这个目标,离不开必要条件,即子路所讲的兵强马壮、国泰民安。也离不开充分条件,即冉有、公西华所说的百姓要懂道理、丰衣足食、通过礼乐来教化人心。然后,才有曾皙的话,“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达成美好的理想。
来到当下,看一看我们国家的发展,是不是符合这个脉络?在近代,被人凌辱的羸弱中国,第一件事情就是解决国家危难,要有勇,把欺负我们的鬼子们赶出去。第二步是要兵强马壮,要富民,这个用什么来解决?在近代,三十年的改革开放解决了这个问题。第三步,应该解决的是礼乐教化。所以,从现在到未来三十年,中华文明、中国国民的素养会有一个本质性变化,成为雅致中国,经典中国。这需要一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