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脸上的皱纹是一条回乡的路,路上铺满了沧桑。我走在乡愁的路上脚步轻轻,生怕碰出一点的声响,踩痛乡村的表情。那一条乡愁的路非常寂静,我一个人走在深夜里,没有碰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悄悄的走进小村,轻轻的推开虚掩的柴门。走进父亲的梦境,母亲那盏无眠的油灯。我的行囊里装着乡愁,太沉太沉即使卸下来也不觉得轻松,我是背着根回来的,把它栽到乡土里,让它永远茂盛。走在乡愁的路上,我来到村口,还是那棵老柳树,低垂着花白的胡须,树枝上曾经挂着一口废炮弹壳做成的钟,能敲出清脆的响声。那声音不是让人们逃跑,而是召唤人们去地里耕耘,钟声一响,小村就醒了,鸡鸭鹅狗都开始欢腾,钟声里是一首配乐诗朗颂。家家升起了炊烟的旗帜,新一天的太阳总是明媚火红。那钟声敲响过多少岁月,敲白了多少黑发,敲飞了多少雁阵。如今都变成了历史的回声,在乡愁里,敲着我的心扉,敲着我的梦境。走在乡愁的路上,我脚步轻轻,像一片羽毛飘落那口老井,即使落到井水里,也没有一点波纹,月亮没有一点碎影,故乡有俩个月亮,一个挂在头顶、一个藏在井中。井水映照过全村子人的面孔,趴在井沿喊一声,回声里响着我的乳名。舀一瓢井水滴落的都是亲情。都说女人是水,汉子们总是抢过扁担挑着女人,挑着一个家,挑着一个小村,这井水就像乳汁,养育了一村子的人。那个辘轳是乡村最经典的表情,吱吱呀呀说的全都是乡音。那口老井不止是甜甜的水,还有那一井阴晴圆缺的月光。乡愁陪你去流浪,乡愁拽你回故乡。走在乡愁的路上,我来到村子的中央,原来这里有一座老碾房,碾子和磨盘已不知去了何方。记忆中的碾房一幅老态龙钟的模样,像一座停摆的破钟,只剩一付空壳,被时间遗忘,站成一种离殇。碾子和磨盘飞转的日子,这里也有欢声笑语、歌声飞扬,快马加鞭,追赶着阳光。全村子的人都在磨道上走过,脚印踩了千层万层,那是一条乡村小路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祖祖辈辈走向安康。碾子在转,四季在转,日月在转,把一地的谷子碾成奶水,把一坡的花朵碾成落英,把一个小村碾出新的景象。我跪拜在磨道上抚摸着母亲的脚印,抚摸着全村子人的脚印,倾听远去的脚步声。我寻找那些蜘蛛网,那上面还粘着旧日的时光,还粘着东山的谷子,西洼的高粮,还粘着小村里的飞短流长。飞了都飞走了,只有檐上的麻雀是乡愁里最后的守望。我用相机拍几张乡愁的模样,寄给远方的你永远的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