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山周杰抡
1.
蔡康永描写他的母亲,是个标准的上海名媛:每天12点起床洗头,做头;旗袍穿得窄紧;心情好的时候,自己画纸样设计衣服;薄纱的睡衣领口,配了皮草;家里穿的拖鞋,夹了孔雀毛。
他像看客一般,望着自己的母亲靠在墙边抽烟,眼光飘忽阳台外——蔡康永用了一个词:艳丽。
而蔡康永的母亲,还不是当年上海滩风头最劲的名媛。
有这样一种说法,叫做“南唐北陆”。上海有唐瑛,北京有陆小曼。
七十年代时,老上海最风光的社交名媛唐瑛回国探亲,六十多岁依旧着一身葱绿旗袍,眼波流转间沧桑湮灭,举手投足时岁月回溯,恍如葱茏少女,丝毫没有老妇人的龙钟疲态,处处透着长年优渥生活淬出来的精雅韵致,真是做足了一辈子的美人。
或许,只有爱自己的女人,才能做一辈子的美人。
寻常女子的那点喜怒哀乐不过是拈花弹指:世事变迁于她,仅仅是人生舞台的布景板更换;爱断情伤于她,犹如换了个男主角,却依旧配合地演好对手戏;生儿育女于她,仿佛剧本里安排的戏份,归宿已定,何必糟心;繁杂琐事于她,更是不值一哂的皮毛。
她的世界只有一条准则,那就是:爱自己。
2.
王开林先生在其文章《旧上海的交际花》中,写到的与陆小曼齐名的名媛唐瑛:
“唐瑛比陆小曼小七岁,生于1910年,她肤白如凝脂,貌美若仙姝。唐瑛比陆小曼更大方更洋气,这是当时交际场中登徒子的普遍品评。”
妹妹唐薇红回忆,她姐姐唐瑛极其注重修饰打扮,就算待在家里,一天也要换三次衣服,早上穿短袖的羊毛衫,中午穿旗袍,晚上家里有客人造访,就穿西式长裙。
一个以“美人”为终身追求的女子,必定要有几分六根清净并爱惜自己的决绝。
不然,她会为孩子的夜半啼哭牵肠挂肚,早生华发;会为公婆的不待见愁肠百转,眉间纹加深;会为丈夫的不省心黯然神伤,皮肤下垂;会为家务琐事劳心费力,眼窝深陷;会为升职无门郁闷不甘,脸色黯淡。
甚至,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都能让她伤筋动骨,憔悴不堪。
资深美人必须明白,保持终生美丽成本高昂——丰厚的物质、高尚的社交、体面的婚姻、不必太操心的孩子、拿得出手的才艺,每一样都需要小心翼翼地维护。
因此,资深美人不能任性,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去为那些虚无的梦想、镜花水月的爱情赌上未来的命运。人生处处凶险,时时拎得清,方能走得远。食得咸鱼抵得渴,谁没有“纵然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的憾事?
只是,爱惜自己的女子从来不会去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