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寄来贺卡,收件人是——云衡。再简朴不过的卡片,粗糙的纸质,粗糙的印刷,小镇的风格,温馨的可怕。一笔一画,干净仔细,云在的字一向写的不好,他常年在病床上,没有几日能练字,就连上学也是听听便罢,万幸,与阿衡不同,他十分聪慧,眼前的字,以云在的病情,也不过勉力才写成如此深刻。云衡,我十分之恨你。她眨眨泛了红的眼睛,鼻子发酸,可是,抵不过想念。合上卡片,眼泪掉了出来,这么巧,千山万水,卡片在圣诞节前夕送到了她的手中,上面却印着新年快乐,应了谁的景又应了谁的心情。她的在在,和她一般土气一般傻,不晓得洋节日,却估摸着时间,期骥着一九九九年开始之前,那个被他固执地写作云衡的姐姐能收到他的新年祝福。有个少年,缠绵病榻,闭目思量,多久,才成这两行字,一张卡片,从乌水至B市,又经历了多少风尘细雨,大雪云梦,才成这般珍贵。她离开他,连再见都没有说,这般痛,不必言语,在重逢之前,终是死结。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尔尔永远在他的手心,温软呵护,阿衡却总在手背,坚强的不得了,他常常会忽略,可受了伤又心疼。他无力把她捧在手心,却又总是无心伤害了她,疼了自己。
而言希和阿衡的交点,便是在一九九九年的年初,这一生,从此纠缠,分分合合,几度让人触了胸中的软骨,流泪不止。
她在门外,趴在窗户上,站了许久,看了许久,脚酸了,鼻子酸了,思莞却连头都没有抬。
阿衡静静地站在回廊,印在她眼中的是来来往往被病魔折磨的人们,他们的眼睛空荡荡的。回……家吗?她的家在哪里?谁用寂寞给她盖了一座迷宫,让她那么久,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粉衣清淡,容颜安好,暖色三分,艳色三分。
言希?她看着他,眼睛温暖。
嗯。他应了一声。
你又来,救我。她笑了,牙齿整齐,很是腼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