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似醒 悼亡母

似梦似醒 悼亡母 印尼/北雁 熬过漫长的 两天两夜 我强堵住眼内的 泪水，最终被硬冷的钉子无情地 钉您入一棺醒不来的黑暗时刻 破眶涌出 您走后的每个早晨 我多次无意地捲起房帘 如往常习惯地探看 您是否业已起身，每次 都被您空无人影的床 惊醒。母亲 那一刻 多希望自己是活在梦中 风寒雨冷的午夜 总独自起身 点燃一柱香 那微弱的香火 能否像以往我为您盖被时的那种 温暖？ 百多个日子沉寂地过去了 却不曾为您戴过孝，母亲 朝夕 我仅以一柱香的燃烧 作为戴孝的另一种仪式 默默燃烧的香是如何的淒苦？ 悲伤时，弟妹们尚能抱着我痛哭 唯独作为柱子的我 犹如灵台上那柱香，默默地 让时间将哀恸痛燃成灰 据说：酒能呑食一切哀愁 于是落日消失的时刻 歌厅便成了我唯一的去处 在幽暗的角落坐下，我在想 母亲，您去的地方 是不是也如此的幽暗？ 近日，又一位友人跟着您去的地方 所有的哀恸都与脐带有关 母亲，自您走后我才晓得 「华侨义山」竟是如此的悲凉 每次送葬 总在您坟前伫立 母亲，告诉我 我沉重的跫音可曾把您惊醒？ 仿佛是故意的 母亲节随着飘落的日历 步步逼近，今年 再贵的礼物都没什么意义了 那年送给您的录音带还在，只是 我从不敢打开 怕那声：Mother How Are You Today？ 又一次震落我凝血的泪水 您种在屋后的杨桃 父亲早晚为它浇水 那茂盛的枝叶 常引来一群吱吱啼叫的 小鸟 母亲 我仍疑惑您是否真的 离去，在客厅 您亲切的慈颜常对着我们微笑 仿佛在做梦 而我却期望自己再次 入梦，于临睡前 让您永远在我梦中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