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红日冲破层层雪雾,冉冉升起于东方地平线之时,冰雕素裹的北国便在沉睡中悄然醒来了。
这是一个晴好的冬日,伴随着雄鸡高亢的啼鸣声,乡村的黎明顷刻间沸腾了。小小的村落里,不时传来家犬低沉的吠叫声,大人喊孩子早起的吆喝声,生火做饭时发出的声音,喧闹而和谐。清晨,爬出温暖的被窝,睁开惺忪的睡眼,伸一个惬意的懒腰,便迎接来了新的一天。轻轻推开那扇关闭了一夜的木门,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室外,顷刻间便神清气爽,体会到了冬的清凉。
崎岖的小路上,踏着厚厚的积雪,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传入耳畔,让冬不再单调。农家小院袅袅升起的炊烟,瞬间升腾于天际,化于无形,让乡村的冬更有了烟火气。
极目远眺,宽阔的大平原似一块银色的锦缎,在阳光的照射下闪亮刺眼。一条条乡间小路曲折蜿蜒通向远方,与湛蓝的天宇相接壤。
皑皑白雪覆盖于大地之上,恰似一床巨大的绒毯,洁白,纯净,不惹一丝尘埃。那厚厚的雪,晶莹剔透,如一颗颗珍宝,在耀眼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寒风中的白杨树早已褪去了浓密的叶片,光秃秃的枝干上闪耀着银色的光芒,恰似火树银花,冬的韵味儿更加浓郁了。
崎岖的乡路上,奔跑着一群孩子,追逐着,嬉笑着,厚厚的狗皮帽子下,冻得通红的脸庞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奔跑中摔倒的女孩,坐在地上哭泣声,让同伴们手足无措。“妹妹,别哭,别哭。都是哥哥不好,快起来呀,我们一起玩。”一双同样冻得通红的小手,一句温暖的安慰,那样的善意和真诚。
金色的阳光普照着大地,皑皑白雪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山路上远远走来了外出的父亲。厚重的羊皮袄下裹着他瘦弱多病的身躯,让人心疼。无数次看到,父亲赶着毛驴儿车走街串巷卖豆腐的画面。那熟悉的男中音,回响在乡村的上空,久久不能散去。漫天的大雪,不止一次淹没过父亲的膝盖,寒冷的北风穿透了父亲单薄的身体,让前行的脚步艰难。勤劳的父亲,顶着清晨的朝阳出门,迎着暮色,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走进那个给他温暖,又给了他苦累的小院,却满脸的从容。
身披霜花的父亲缓缓推开木门,走进篱笆小院,回家来了。点燃的火炉旁,父亲蹲在地上,抽着旱烟,浓密的胡须上下抖动,熟悉的烟草味儿弥漫在屋内,充满着温情。噼里啪啦的木头板子在火炉里跳跃着火焰,火光照在父亲棱角分明的脸颊上,黑呦的皮肤被冻的发紫。我想,父亲是生活中的毛驴儿吧!他在拉着一盘永不停息的磨,只要还活着,就要不停地奔波,一刻不能歇歇。
篱笆小院,高高悬挂着的大红灯笼,在风雪中迎来朝阳,送走晚霞,将童年的梦装点。一串串火红的辣椒,似火焰跳动在低矮的屋檐下,编着麻花辫子的老玉米,饱满的身体闪烁着金黄。红的似火,黄的如金,它们串起了儿时的梦。一盘鸟夹,一个滚动的铁环,一张张冻得通红的笑脸,奔跑在原野上,操场上,找寻快乐的方向,追逐着梦想。曾经何时,一场露天里的老电影,让我们魂牵梦绕,泪流满面哽噎失声。双手捧起一碗热气腾腾的腊八粥,就算过了丰衣足食的好年景。那村口守候的老榆树,送走了无数个孩子的童年,少年和青年,在老去的日子里走过春,路过夏,收获秋,守候着冬。
北国的雪,有着浓浓的韵,六个花瓣的精灵,她时刻连着北方人豪放质朴的魂,分秒连着母亲的牵挂,撕扯着游子漂泊的心,勾着团圆的魂……
无数次在想,我的魂是属于北国的吧!不然,每每漂泊在外的日子里,怎么会如此魂牵梦绕,都会在无数个夜晚走进那个冰雕玉砌的世界,将我思念的魂揉进雪花漫天的故乡呢?漫天飞雪飘飘洒洒,儿时的记忆在梦中逐渐清晰。 遥望远方,故乡的方向,彷佛看到那高高悬挂在家门口的大红灯笼在将我召唤,融入了我对故乡的思念,对冬的向往,对雪的无限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