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义 ‖ 回忆我的父亲
朗诵: 凯哥
今年,父亲离开我们已经33年了。
父亲因患肿瘤去世的。他年青的时候,右腿上长了个皮下瘤,有绿豆般大小,用手一按会动。因为不懂,一家人都没有引起注意。就连在部队当卫生员的三舅也不懂,他还给父亲开玩笑说用小棍敲一下就散了。后来就越长越大,等到我师专毕业家境好了些的时候,才去县公疗医院做了切除手术,那个姓许的医生也真差劲儿,瘤子取出后连切片化验也没有让做。
现在想想,刚开始父亲腿上长的是纤维瘤,后来恶变了。手术一年后就又复发了,肿瘤长得很快。到地区医院检查,医生建议截肢,还是我学州叔不让做,他叫去省城院检查,既使要手术也在那里做。到地方一检查,癌细胞己经转移,肺上有一个几厘米的瘤。医生说手术已没了意义,只好回来静养,父亲不知道实情。后来瘤子就胀破了皮。
那时我在白寺一中工作。我把父亲接到学校,很感谢刘书联校医每天给他换药,清理疮口,妻子把换下的敷料端到校南面的青龙河里去洗。作为儿媳,妻子做的非常好,她床前床后侍候父亲,很有耐心。老师们为她的孝顺而感动,都夸她是一个懂事的好媳妇。
回忆父亲的一生,从小到大没有过几天好日子,是苦难的一生。他一生勤劳节俭,心底正直,忠厚善良。
父亲生活在一个原本殷实的家庭里。祖上有一百多亩田地。爷爷又是一个私塾先生,耕读传家,爷爷给他起名叫王学颜,寓意要学习孔子的弟子颜回,饱读诗书,崇尚礼仪。天有不测风云,在他很小的时候,爷爷去世了,家道中落。奶奶一个单薄的身子艰难地撑起一个破碎的家,更无力供几个孩子上学,父亲上到小学三年级就被迫辍学了。
父亲对我的教育非常严格。小时候,我在大队医疗联营所外玩,我在门口外的垃圾堆里捡走了一个不带把的鞋刷子。后来联营所的人找不见那个鞋刷子,其他孩子说是我拿走了,父亲听说后就把我打了一顿。长大后,我成了父亲,理解了父亲的用心良苦,不再为那次挨打感到冤屈。另一次父亲打我是赶集去了,母亲和奶奶也都不在家,中午我饿了就和邻家伙伴一起煮了棉子丸,父亲回来后为我们点火而后怕,就打了我。过后父亲还常常自责,后悔不该打我。
父亲那一代人是最苦的。旧社会从苦水里泡大,解放后又经过了三年困难时期。刚解放的新中国百废待兴,在条件非常落后的情况下,各项水利工程全部靠人的苦力。参加了白龟山水库、周口沙河枢纽工程以及两次汾河治理等建设项目。父亲在极度饥饿的条件下掏着苦力。母亲每次回忆父亲从修建水库工地回到家的情景总禁不住眼含泪水。
去平顶山给生产队拉煤,路上病了,父亲硬拖着个虚弱的身子拉了一车煤回来了。看着父亲憔悴的样子,我心里非常难受,可怜家很穷,想给父亲买条鱼都买不起。
父亲为人正直,刚正不阿。遇到生产队里不合理的事情,他都敢仗义执言,从不怕得罪人。
父亲热爱集体,大公无私。他当生产队里保管员多年,无论生活多么困难,他从没有往家里拿过一粒粮食。
父亲诚实忠厚,心地善良,我们村里有一个名叫王翻的盲人,按辈分我叫他翻爷。父亲常和他搭档给队里牲口铡草。翻爷预草,父亲按铡,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生产队里诺大的一个麦桔垛硬是被他俩一下一下铡完。这在当时算是一个好差使。铡麦桔时最后可以漏出一些麦籽来,在粮食紧缺的年代里,几斤麦子是非常珍贵的。每到收工时,父亲把麦籽整理好后,再均分成两份,并让翻爷摸着先挑一堆。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农村还非常贫困,连温保问题也没有解决,一年四季都是吃杂粮红薯。有时候还要靠野菜充饥。父亲说,啥时候能吃上花卷馍就好了。这是父亲作为一个从饥饿中熬过来的普通农民最大的奢望。到了一九七八年农村实行了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充分调动了农民种地的积极性。粮食丰收了,农村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改善,到了八十年代初,彻底告别了杂粮,一日三餐吃白面馍。父亲的愿望实现了。而他却没能享受几年好生活,于一九九一年离开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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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保义,男,1957年生。河南省商水县人。1981年毕业于周口师范学院数学系,中学高级教师,河南省特级教师。一直从事数学教学和学校管理工作。多年来,坚持写日记,写教学笔记,对写作有浓厚的兴趣和爱好。时有散文见诸报刊。主编有散文集《星星河》《心湖柳影》等,著有散文集巜母校·菜园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