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轮远与王猩酋xīngyǒu的“金石交”
张轮远与王猩酋均为武清王庆坨人,他们二人不仅在津沽学界同享盛名,而且都有收藏雨花石的雅好,并因之结为“金石交”。
据李一庵《万石斋灵岩大理石谱序》一文载,张轮远“读书读律之余,搜求奇石,数十年于兹,酷嗜灵严、大理,所得者以万计,终日摩挲不知他事”。张轮远在《万石斋藏石琐记》中,解释了他喜欢藏石的因由。还在他上中学时,教地理的郑子周老师,便经常向同学们“盛称金陵雨花台胜迹”。张轮远“闻而羡之”。南京籍同窗好友薜bì卓东曾“出石子数十枚相示,曰:‘此雨花石也。’”从此,美丽的雨花石在张轮远心中刻下烙印。1915年冬,在南京就学的张轮远之兄张信天回乡,送给张轮远数十枚雨花石,“并谓此皆平常者,佳者价昂且美也”。张轮远“恒以供诸案头,有暇即把玩之,惟见其色艳而纹奇,但终恨不知佳者为何如耳。万石斋(张氏书房)之有雨花石,当以此为滥觞”。
对奇石的雅好,促使他形成了赴南京实地考察的想法。1918年秋,张轮远终于踏上了南京之旅,当他第一次登上雨花台时,只见“遍山皆彩石,雨后尤鲜明,乃搜剔于涂泥之中,并就山旁市石之肆选择,饱载而归”。经过几年的努力,张轮远的奇石收藏达到相当规模,他“自以为斋中石子,富莫等伦,足可睥睨一世矣”。但李新吾的一席话,推翻了他原来的认知,始信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而这山、这人,就在他的家乡。原来,同学李新吾到张轮远家去串门,见他正摩挲诸石,便告诉他说:“君石虽多,但尚非石之精英,何不就正于邑中王猩酋先生乎?”当时,张轮远对李新吾的话并不介意,他主观地认为,在王庆坨绝对不会有此雅人,更不会有人在奇石收藏上超过他。后来,在李新吾的再三催促下,他最终还是亲往王猩酋家里拜谒。
王猩酋是王庆坨乡贤,生于1876年,在家设立私塾40余年,终生以教育为业,与津门林墨青、李琴湘、赵元礼等宿儒多有往还,是远近闻名的学者、教育家。他有个爱好,即在业余时间收藏雨花石,“盖先生隐于乡,癖石多年,研究只眼,异乎恒流,所藏佳品颇多”。张轮远到访后,受到了王猩酋的热情招待。王猩酋将雨花石藏品悉数展出,“五光十色,满案琳琅”,令张轮远“目眩心迷”“自愧寡陋”,遂向王猩酋求教。王猩酋当即将数十枚石子赠予张轮远,并将自己的石友介绍给他。从此,二之间经常交流、晤谈,“夜以继日,至忘饥渴”。
1920年冬,赵鹤一受张轮远委托,从南京代购石子百余枚,除夕日北上,与众石友雅集于王猩酋寓,大家品色论纹,极一时之乐。其间,有一枚取名为“菱塘蘋藻”的奇石,令王猩酋“爱不忍释”,张轮远当即将这枚石子赠予王猩酋。1940年秋,王猩酋病重,他在遗嘱中指定该石“仍归原主”。张轮远叹道:“吾两人交同金石,生死不渝。”并当即赋诗一首缅怀王猩酋:“病中怀旧雨,死尚念他山。不是仇池借,奚求合浦还。喜君天默佑,笑我性仍顽。欲往从之子,关河道路艰。”张轮轮与王猩酋结为金石交,当为津沽学界之佳话也。(原载2019年4月18日《今晚报》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