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作者   天涯过客    20170826

父亲 作者 天涯过客 20170826

2017-08-26    13'20''

主播: 新心民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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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父亲 作者 天涯过客 父亲离开我已有二十个年头了。 父亲生于上世纪四十年代初。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的他识不了一个字,但父亲勤劳节俭、精明能干,是持家过日子的一把好手。 年轻的时候,父亲是远近出名的壮汉,挑两百斤担子走几十里路基本上不用歇脚。小时候常常把我们一手抱一个,肩上扛一个,后面还跟着几个,他戏称自己是“猴王”。记得童年时,国家实行的是集体生产,干活记工分。为了多挣点,父亲仗着有把力气,专挑重活干,或者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我们兄弟姐妹六人,那时都还小,帮不上什么忙,父母的工分就是家里生活的唯一来源。每到年终一算账,我们家的工分是最多,但被八个人一除,又变成了最少,所以超支户总少不了我们家。不但粮食不够吃,还要还上一年的欠账。每到春上,家中就缺粮。但即便是这样,父亲也从不悲观,他挂在嘴边的三句话是“先苦后甜”、“儿女多福气多”、“人穷志不穷”,总觉得好日子就在前头。 父亲身体壮实,脾气暴,再横的汉子见到他也畏惧三分,但他却很少打骂我们,不过做了他认为不光彩的事,父亲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有一次,我放牛时,偷偷挖了人家几个红薯,悄悄埋在灶灰里烤着吃,父亲知道后,狠狠揍了我一顿,一天都没让我吃饭,母亲来说情也没用。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忆深刻。 父亲喜欢我,甚至有些偏爱。我的哥哥姐姐们都小学没读完,妹妹也只是读了初一,但父亲却一直供着我上学。初中还没毕业,我告诉父亲不想读书了,父亲愣了半天,脸色铁青,但我就是打死也不肯读,他实在没辙,只好同意了,但要我跟着他一起下地干活。夏天的中午,太阳热辣辣的,别人都在家休息,父亲却叫我和他去地里锄草,说这时候锄草效果好,杂草很快就被晒死;下暴雨,别人往家里跑,父亲却叫我和他一起下田插秧,说秧苗容易活。几天下来,我晒得像个黑人,身上的皮塌掉一块块,累得头昏眼花、腰酸背痛,眼看着就要趴下。此刻,我忽然明白了父亲的用意,我给了父亲一句话:我要上学。 父亲喜欢我,但并不溺爱。高中上学路途比较远,经常得带米带菜什么的,东西多,但他从不送我,只是告诉我:出门在外,什么都要靠自己,没有人能管你一辈子,自己的事自己做才能靠谱。 1987年秋,堂哥骑着自行车来到我们学校告诉我:父亲病了!我猛的一怔:一向身体健壮的父亲怎么忽然就病倒了呢?我知道不好,连忙往家赶。病榻上,我看到的父亲是那样的陌生,一向风风火火、从来就闲不住的父亲此时却无力地躺在床上,我的泪水一下子喷涌出来。父亲看到了我,努力地朝我笑了笑:回来了?我是累了,歇一会就好,你安心学习,爸爸没事的。过后听母亲讲,父亲是为了给我凑够下个月的花费,挑着近两百斤的稻谷去粮站卖,一不小心摔进沟里,当时人就昏了过去,一同去的叔叔赶忙把他送到医院,抢救了6个多小时才醒过来。 打这以后,父亲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体力活已做不了了。父亲性子急,农活做惯了,他无法忍受这样的折磨。 1988高考,我们这个安徽省最后一届两年制的高中应届学生全军覆没,父亲没有责怪我,却安慰我说:儿呀,不是那么多人没考上吗?这有什么?别灰心,路是人走出来的,我就不信我的儿不能成器。 家里已经不能拿出更多的钱来供我复读了。1990年,父亲找到当时的乡长,我们家的一位远房亲戚,软磨硬缠,跑断了腿,总算把我送进了部队。 1992年8月,病榻上的父亲得知我被一所军校录取,已好久没下地的他居然张罗着招待亲友一整天。 1997年4月,母亲打电话说,父亲想让我回去一趟,还特意交待我带上妻子。 佩戴着中尉军衔的我和妻子一起来到他的床前。我清楚的记得,曾经壮实的父亲已瘦得不成样子,但父亲的眼睛是那样的清澈,目光是那样的有神,完全不像一位卧病在床的人。他慈爱地抚摸着我和妻子,目光充满着无限的柔情。我和妻子一同搂着父亲的肩头,哭成了泪人。父亲推开我们说:孩子,你们回来了,爸妈高兴呀,怎么哭起来了呢?快叫你妈准备饭菜,大老远的,饿了吧? 吃过饭,父亲坐起来拉着我们的手说:爸爸这样的身体能熬这么多年,已经很值了。你们有自己的工作和家庭,可不能耽误了,爸爸看到你们成家立业了,没什么遗憾的,爸爸很幸福。 1997年秋,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母亲告诉我,父亲临走前一周就知道自己不行了,但他没让母亲通知我和妻子回来,因为他知道当时部队正在演习,怕影响我工作。母亲还告诉我,父亲走的时候很安详,嘴角还带着笑意。 直到如今,父亲的音容笑貌仍清晰地留存在我的脑海里。父亲,为了你的儿女,你献出了你的所有,可你的儿子,却连回来见你最后一面都未能做到。 这是儿心里永远的痛。 谨以此文寄托我对父亲深切的哀思,愿天堂里的父亲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