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雪   孟庆华   无论大家怎样的赞美雪，我都不想违心的符合，因为雪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字：冷！ 因为我在极寒的哈尔滨出生，又在那里呆了太久太久的时光。我爱故乡，但故乡有时候又会像个情感的陷阱一样。想到它，我心里就会升起一种对故乡的憧憬来，有时全凭想象，有时甚至会忘记了它的致命的缺点来。 试想想，在大雪纷飞的冬日，你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在夜幕中，无法赶上电车回家的滋味儿会是怎样的？ 我经历过，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哈尔滨，就是如此的冷酷无情，天越冷，越没有车，往往是一两个小时，还不来一趟车。只好抱着孩子，顶着飞雪徒步走回去，又冷，又怕，又累，又饿，那滋味可想而知。 在大雪漫天的冬日，饿着肚子的滋味如何？肚子是空的，是冷的。跟唇边融化的雪花一样冰冷。甚至连呼出来的哈气也是冷的，那时候，我真正的体会到了：不寒而栗这个词的含义啊！ 在大雪飞扬的冬日，骑着自行车，在冰上前行的滋味儿，那是每行一寸，都要提心吊胆的。那才是真正地游走在生死边缘呢。每一步，都是生命攸关啊！更何况，当时在那同一辆自行车上，竟然载着三条生命，不满周岁的小女，在我的后背上，两岁多的大孩儿，独自坐在自行车架子上……多少年过去了，想到此，我依旧会忽然悲从中来……。 冬日的大雪，在赏美与贫穷共存的日子里，不仅仅是洁白和好玩，更多的是寒冷和无奈啊。 试想想，在北风呼啸，刺骨的风雪中，你怀抱着婴儿，拖着疲劳的身躯回到家，推开家门时，房里与室外是一样的寒冷，哪里还有心情去赏雪，去嘻戏着堆什么雪人？ 那一刻，连怀抱的孩子我都不敢放下，只好用自制的袋子，把孩子捆绑在我的身上，紧紧的，我怕她冷，我担心她尿了，会冻成冰。只能抱着她，生火做饭，我们娘俩互相依偎着彼此，给予着温暖，给予着力量。直到房间里呼吸时，不见了白色缥缈的雾气为止。我才敢让孩子离开我的身体。 在困境中，你会理解了：原来婚姻不是在痛苦中坚持，而是在痛苦中改变。是有一定道理的。 上个世纪的我们普通大众，又有几家可以享受到暖气？可以享受到私家车的接送？可以进到温暖如春的房间里，享受着各种各样的美食呢？ 在冻的直跺脚的房间里，哪个还会有观雪吟诗的雅兴？从小时候的记忆开始，整个冬天都是冷的，直达心里，直透到骨髓里。 这就是雪，这就是冬天，给我留下的记忆，给我们这一代人留下的记忆吧…… 不然在东北怎会流传着这样的笑话；一乞丐要饭来到酒楼，正听见文人说：大雪纷纷落地。当官的说：都是皇家贵气。财主说：再下三年何妨。乞丐说：放你娘的狗屁！ 一句恶狠狠的：“放你娘的狗屁！” 便道出了穷人对大雪的敬畏，可见穷人和富人不同的心境啦。   如今我知道，什么叫观雪吟诗，什么叫盼着飞雪飘舞，什么是赏雪的雅兴了…… 因为我可以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不用走出门去，不用去工作，不必为金钱而操劳了。我可以隔着明亮的落地窗，休闲地享受空调的春风，品尝温暖香甜的咖啡，穿着温暖轻薄的羊绒衫，在宽敞温暖的房间，坦然安详地做我喜欢的任何事情。于是，冬天不再感觉到寒冷，雪花飘舞也会让我感到了它的美丽和神圣。 整个冬天，就如同在温暖的罩子里度过的一样。有时候，人需要苦难，也需要坚强，如果你够幸运，你就会等来这幸福的一刻，爱和温暖也许就会突然间降临在你身边，或许就在不远处的地方，正像你走来，只是，你要有足够的耐力等待，你要有足够的信心去争取才行。 这里的冬天，最冷不过零下三度，还说什么是；创了三十四年的历史记录。真是不可理喻的让我只想发笑。 如今生活好了，我会时常想起父母来，并且会与父母亲不时猝然相遇的梦境。在梦中，我从来不能如愿地与二老对话，我担心父亲他还是骑着旧自行车在赶路，问他，他不答。我追过去，父母会突然消失在小巷的尽头。我惊醒后，才知道又是一场噩梦。他们早已经去了天国呀……   这一刻，我家乡的最低温度是；零下三十五度啊！那可是真正的滴水成冰啊。在这样的极寒日子里，我想到了家乡的亲朋好友们，急忙发个微信过去：天寒地冻，请多加保重！    2018，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