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爱铸造完美现在
——参加“爱与幸福”教师联盟论坛感悟
青一、大一、研五学员 赵琨
随着北京第一届教师联盟论坛的落幕,我又匆匆踏上归途。火车一路飞驰,天色逐渐暗淡,车窗外绵延的广阔田野,水塘沟渠,衬着黛色远山,慢慢隐没的夕阳,刷刷划过眼底。一路上我的眼泪肆意流淌。每参加一次“爱与幸福”的活动,就有一部分生命在苏醒。我为苏醒的生命而哭。为好久没仔细看过的大自然而哭。为想起的课上的点点滴滴而哭。为惭愧而哭。为看到的生命的挣扎和努力绽放而哭。尽管这次联盟会议必然要成为“爱与幸福”家族史上被镌刻的又一笔,我也无法周详地去纪录它的全貌。那就写写心中难忘的一个个细节吧。
4月8日晚,我们报到过后去吃了饭。回来在大堂看到了孟老师。已经七点多了,他还在忙着要往会场搬东西,大堂里负责接待报到的志愿者们也都没有吃饭。孟老师说,会场下午还在被另一个会议使用,所以只能晚上布置了。搬完重物后,大家催着孟老师和志愿者们去吃饭。他们答应着,手里却还在忙。我看见孟老师也在跟着折桌牌。等大家摆完,孟老师一个一个地将桌牌码齐,齐着桌沿,放在每个位子的右上角。这个动作让我好不惊讶。我见过他在前台收钱,见过他很晚了把志愿者们撵回去休息,自己还在接待学员报到,见过他处理各种杂事,见过他手提肩扛搬东西,却不知道连这样的事他也要亲力亲为这么细致地去做。我想也正是因为一次次看见,我才越来越体会到,一件事的做成,有多少人在倾力付出,也越来越理解了,如果一件事还不那么尽如人意,那不要相信我们自以为看见的一点点就是真相,我们还有太多太多没有看到的。就如同我看到小小的巧云老师站到台上,刚一开口,就泣不成声,如果不是郑老师娓娓道来这次论坛的奇异的诞生,我们可曾看到这背后的艰辛曲折?可曾体会到一个执拗热诚的老师像孩子般地坚持着,她所感受到的巨大压力和郑老师给予的父母之爱?我每多一次看见和感受到,就多受到一次洗刷,刷掉我很多的自以为是和评判。
4月9日,论坛开始。来自南宁的年轻美丽的崔荣荣担任上午的主持。大家都知道,“爱与幸福”的活动向来是随心而动,有很大的非计划性。起码我们报到时领取的日程表跟现场的流程就是不同的。主持这样重大的会议,又是一个“首届”,这有多挑战可想而知。荣荣主持了没多会儿,就被“可怕的宋团”当众“批”了,说哪些哪些做法是“不专业的”。郑老师大笑着说宋老师这是垃圾眼!那一刻,我真的又一次体会到一个好爸爸对孩子的爱是怎样的。宋老师从专业的角度去考量,当然也没有错。(我愿意把我有点害怕的宋团看做是七彩世界里的一种色彩,他也在很真实地做他自己。)如果一个人还处在想让别人说自己好,就怕别人说自己不好的阶段,那一定是TA自己的修行还不到。我就达不到,所以我听到了才会替荣荣感到难受。而郑老师的话让我特别特别感动。没有一句批评指责,那么幽默地化解一切尴尬,这不是聪明智慧的问题,这是一颗充满爱的心在说话。这样的心,我们有吗,对孩子,对爱人,对身边人,尤其当别人做的“不专业”的时候,我们是怎么做怎么说的呢?
4月10日上午答疑。郑老师不时地摘下眼镜,揉着额头和眼眶。宋老师无意中说出来,头一天晚上老师还去医院看了病。我无法说出有多么揪心。我看见9号晚上老师还坚持参加了大家的晚会。他满可以不参加。10号上午,老师也一直扛到结课合影。也正是因为我从基础班到研修班到孝亲营启动仪式,到各种活动的报道,我一次次看见,看见一个人和一群人,是怎样在用自己的生命践行着他们嘴里的话,我才会坚定地选择相信,不仅仅是相信一套什么理论,更相信这个世界是有爱存在的,才会听进去那些受用终生的话。在回答一个学员的问题时,老师说,要想一想,做一件事到底是为成就别人,还是成就自己?舍了得不了。舍了不想得才会得。爱出不会返。爱出了不想返才会返。满军老师说,当你为别人做一件事时,你心里有没有“值不值”的想法?显性的值不值的考虑是图名图利,但也有隐性的,就是图别人说你好。如果你为别人做事的初衷是纯粹的,就不会考虑“值不值”,也不会抱怨,就能“喜悦地无私”。老师和指导师们的话,真可谓醍醐灌顶。
答疑中,有一位在小学任教的家人问,教孩子时,教很多很多遍,却还是有孩子总是错总是错,这时就会有情绪。老师在谈了教学方面的问题后,突然用很低很慢的声音说,这一年,你对过吗?老师连问了两遍,台上家人旋即明白了。老师又轻轻说,那我们不是还在陪着你吗?也正是这句话,让大学老师娟泪奔到不能自已,感恩和愧疚化作她对老师和指导师们深深的鞠躬和拥抱。也是这句话,像霹雳一样劈醒了我。
头一天,身为大学老师的娟,特意问了一个特别能代表我们大学老师困惑的问题。同为研究生导师,我也深有同感。现在的研究生,质量真的太差太差。而很多乖乖女,说也说不得,一说就哭,再说就要跳楼。娟还没说,身为夹心层的老师压力有多么巨大。一方面是各种考评制度,直接把导师跟自己的学生捆绑在一起,任何学生盲审不合格,导师都要负连带责任,不仅仅是钱的处罚,还有院里和校里招生名额受损的问题,全院各学科都要为此而增加外审抽检比例,总之,导师就将成为全院的罪人。我们深知大学早已失掉了灵魂,而深陷于利益算计的泥淖已久,作为这个可耻机器上的一颗铆钉,我们能做什么?每每想起,我都觉得自己充满悲愤,因为我既没有本事辞职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也没有本事去一个什么更干净更好的地方。另方面,作为大学老师,我相信绝大多数人内心还是有职业道德的,这是一个对自己对他人都高要求的人群,基本属于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群体,你叫他违心地放宽,睁一眼闭一眼,这真的比杀了他还难受。如果学生乖乖读书,只是水平不行,就已经够窝心的了,像我们这样的学校,生源本身就不好,很多文科生连基本文法通顺都做不到,三年后却要放到一个全国同等的平台上去考核其科研能力,而又不容许不合格,这不滑稽荒谬到家吗?而除此以外,又有多少人是来混文凭的?!这样的人凭什么叫他过,甚至替他写呢?还有天理吗?还有公正吗?真实的品行和知识真的到了可以如此随意践踏和交换的地步吗?作为大学老师,真的可以闭眼过日子吗?
头一天,老师用一种开玩笑的方式回答了娟。说实话,我和娟都有失望,觉得老师不理解我们,不了解大学的现状,心里的疙瘩没解开。而听到眼前这句话,我突然发现我有答案了。尽管老师的回答改变不了这变态的体制,我却看到了我还可以努力的方向。一直以来,我对学生都是高标准严要求,在流水线的出口等着收获一批合格产品。我认为我是一个严格的质检员,这是我职业的底线,是职业操守。但我屡屡失望,愤怒,为他们的不够努力而愤怒,为他们的朽木不可雕而失望,为他们的没有理想俗不可耐而感到无语。很多孩子,把考研当作缓解就业压力的缓兵之计,或者只是为了去完成父母的安排,也有不在少数的孩子是为了改变出身,因为本科读的三本学校,希望镀一层金,增加就业砝码。大学早就不是纯洁的求知殿堂了。就在如此荒谬的夹缝中,我和我的一大批同行们,执着又痛苦地坚持着。有什么办法?我们不去把关,难道还能让废品流入社会吗?这份工作,真的让我又痛苦又舍不得离开。我喜欢读书,喜欢教课,喜欢相对简单的校园环境。可是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大学变得像一架功利机器,从上到下都在疯狂地攫取名利,整个考评系统都到了白痴说梦的程度,学生质量则在逐年下降。有的学生忙的不见人影,有的书不看,每天在宿舍追剧,或者热衷各种八卦。那么美好的文学,那么美妙的语言,却被一群没有语感和审美趣味的文科生们糟蹋得不像样。一个一个连中国话都写不顺溜、连读书都没时间和兴趣的孩子,却还要拼命考外语级。变态啊!我到底能做些什么?这样的悲愤简直堆在心里太久太久了。而老师的话让我突然明白,我是否还可以在职业角色以外再去努力做个“人师”呢,做个即使TA没有对过,却仍然陪着TA的人师?
大学作为一个孩子基本已经到头的学业终点站,我们也许还可以给这些内伤累累的孩子们,最后一点爱的助力,就像一个路途中的加油站,从此以后他们就将带着他内在的种种,去经历人生了。我曾经恨恨地在心里说,混吧,混到毕业到社会上有人收拾你去。现在,我想努力去做个温暖的老师。哪怕只够他再跑一里地呢。也许再多跑一里地,又会遇到下一个加油站呢?谁知道?爱与幸福的加油站正在落地生根啊。
想起了老师一句一句解释过的歌,“我们用爱铸造完美现在”,这不就是“最好的未来”吗?
2016.4.11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