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只蚌,出生的时候就在水底。
水底是永恒的黑夜,他从不知道世界上有蓝蓝的天,波光粼粼的水面。
没有眼睛,他却能隐隐约约的感应到水面的光亮。
他很着急,在黑漆漆的水底缓缓爬行,就这样过了许多年。
鱼儿游过身边的时候,他问了一句话。
说完他就忘记了,鱼儿也成了沉积岩里的化石。
他想像鱼儿那样自由,轻盈。
念头如癌细胞一样寄生到他的肌肉里,躯壳里。
缓缓爬行的,是那个念头。
岁月的沉淀让他越来越重,无法再移动一毫米了。
只能随着水流的律动或前进或倒退。
就这样,在黑暗的水底,他默默地和石头们挨在一起。
一起流过没有尽头的时间。
一天,他和石头一起被强烈的移动了。
他惊奇的忘记了反应,和沉睡的石头一样混乱的滚动。
光亮越来越强,他快要到窒息的尽头了。
浮出水面的那一刻,他的心脏抖动了最后一次。
随之他的肉消逝了,仅存的是那个石头一样的躯壳。
鱼儿们被人类拿走,他的躯壳和石头一起被丢弃在岸边。
那久远的念头渗透在贝壳里,被雪白的阳光照射,被阴凉的月光浸润。
石头们努力的风化着,以便进入下一个轮回。
他迟迟不肯风化。
无数时间像尘埃一样瞬间从他身边飘逝。
无数人在他周围的某个地方来了,又去。
一个秋天的午后,蓝蓝的天,水面波光粼粼。
一个男孩慢慢的向他走来,好奇的拿起贝壳,浮到水面。
他轻快的漂流在金色的水面上。
快乐的忘记了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