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三个月大的女儿现在最喜欢的是一只粉色的小熊。每天睡觉之前,在暖色的台灯下听完故事,她就开始一只手提着小熊的脚,一只手轻轻拍打小熊的屁股,哄它睡觉。等小熊睡着之后,她才抱着小熊乖乖躺下,闭上小眼睛进入她自己的甜梦之中。
我有时也会想,如果这只小熊有情感,有记忆,有一颗属于它自己的心,它一定会爱上这个宝宝温柔的小手、粉嫩的嘴唇和带有奶香的呼吸,它也会爱上这个宝宝头发中的香气,记住她“咿咿呀呀”的儿语和甜蜜的怀抱。而当有一天,这个宝宝爱上了别的玩具,将它冷落一旁,它会不会心碎呢?
因此,当我第一次读到这个故事《小宝宝们去哪儿了?》,我的眼睛湿润了,写得出这样一本书的人,需要有多么天才的视角和多么柔软的心啊。故事的主角是两只玩具熊,大熊叫做大朋,小熊叫做友友,它们会变老,却永远不会长个子。
它们永远活在童年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里,有气球,有秋千,有小纸船,有沙堆,它们每天都玩“过家家”,读故事书,搭积木。可是,这个世界里却唯独缺少一个小宝宝——那个它们曾经共同爱过的孩子。
友友问大朋,小宝宝去哪里了?
大朋回答,小宝宝长大了。
小宝宝长大之后,离开了那个有着秋千、气球、积木和小纸船的世界,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有各种复杂的情感,有各种难以名状的欲望与争斗,有真正的房子和真正的汽车,有真正的义务和责任,有真正的危险和历练……
他带着旺盛的好奇心和本能的适应力进入了成人的世界。他长了胡子,声音变粗,手指变硬,他会读书写字,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有自己的家庭和至爱——这是至关重要的,他的生命中,可能不会再为玩具熊留下空间。
所以,当已经长大了的宝宝怀着自己对人生的理解和期盼远去之时,当年陪着宝宝一起玩耍和睡觉的玩具熊,大概真的会坐在一起,聊一聊它们共同爱过的那个宝宝,聊一聊那些曾经美好如今却又让它们伤心的记忆。除此之外,也许它们还会给宝宝写信,告诉宝宝它们的思念。
故事中长大了的宝宝打来电话告诉玩具熊,他不但长了胡子,还做了爸爸。那就是说——又一个宝宝出生了。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缺的,就是新的生命。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消弭的,就是希望啊。
这是我在这个故事中最喜欢的部分,它告诉小熊,宝宝即使由大人变成了老人,也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小时候的玩具熊。
玩具熊的心中,这时该有多么幸福、多么宽慰啊。因为它们拥有的,其实不是一颗玩具的心,而是一颗父母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