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小王子》

晚上好，我是怡然。这里是FM1684254，野渡不孤。 这是我给大家读的第二本书了。这本书还是我念中学的时候买的。后来一直伴着我上大学、读研、工作。我总是习惯性地在床头摆一些书，方便睡前翻一翻。这么多年过去了，枕头早换了不知多少个，枕边书也轮流着换，这本《小王子》却不曾动过。 它对我而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在那么多不同的版本里面，甚至显得有点儿寒碜，译文也说不上最地道出彩。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本书，不晓得为什么，既没有被我留在家中，也没有送给别人，竟走到哪儿带到哪儿，渐渐习惯，成了跟枕头一样自然而然的存在。 前阵子在书店，我看到了一本装帧得很精美的《小王子》，摆在书架很显眼的位置，书封上写着一句话；“《小王子》是这样一种作品，无论你用哪种语言阅读，文字本身都会被小王子的眼泪，浸润得晶莹剔透。” 我深以为然，你们觉得呢？我的这本虽然有些年头，录音的配文在网站上也找不到，每一篇都要老老实实自己敲上去，在读的过程中也发现了一些明显的错误，但毋庸置疑，其文字仍有着深深的动人之处。 如果听得仔细，可能会察觉我在某些地方，差点儿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们猜得不错，我念完后，真的落下泪来。 是这一段话：“如果一个人爱上了一朵花，这朵花独一无二地盛开在千百万颗星星上面，而仰望星就会令他快乐无比。他能够对自己说：‘我的花儿就在那里，在某个地方……’可是，如果这朵花被羊吃掉了，他所有的星就会在顷刻间变得黯淡无光——而你却认为这不重要！” 小王子说这话的时候，泣不成声。在这之前，他还又急又气地问了好几个问题，“为什么花儿身上会长些没用的刺，弄明白这个问题难道不重要吗？难道试图去弄清花儿为何不辞辛苦地长刺就不是一件正经事吗？羊和花之间的战争就不重要吗？难道这些事情不比那个臃肿的红脸绅士的数字更重要吗？如果我知道——就是我自己——世界上唯一的一朵花儿仅仅长在我的星球上，而不在其他任何地方，而在某一天早晨，它会被一只绵羊稀里糊涂地一口吞掉，这样的事情难道还不重要吗？” 我要请你们原谅，不由自主地又把它们读了一遍。因为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样的问题。而当小王子提出来的时候，我一面试图想象他的语气，一面默默地无言以对。是啊，谁说这样的问题就不重要呢？ 时至今日，我才不得不承认父亲对我的判断。之前我总觉得他带着固有的眼光，基于过去的经验轻易地做出评价。但他是对的，我确实就是这样的。而我竟以为自己已经变了。 我还是像个孩子，还是天真地相信很多事情，很多时候也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对许多本应该关注的东西，一点儿都不在意。在身边的人谈论诸如房子、车子、股票的时候，我总是心不在焉，也从来没有参与的意愿。我情愿去跟一个小朋友讲几只小动物的故事。 有时候我觉得有点危险，在物质基础尚没有那么牢靠的情况底下，这样生活是不是太不实际了。我是不是应该花些精力去学习下大家都在关注的这些东西。 我犹犹豫豫地这么问着自己，但到目前为止，都还没开始去尝试。然而在小王子的这些问题面前，却彻底地被他问住，并在心里不住点头，恩，重要，重要。 老实讲，这本书之前就是个跟枕头一样的存在。我并没有像这样认认真真、逐字逐句地读过。当然更不曾真正读懂过。大概是不曾这样心甘情愿地被驯养。 什么是驯养呢，你或许会跟小王子一样好奇地问。狐狸有一段特别美好的描述，它说，“如果你驯养我，那我的生命就会充满阳光，你的脚步声也会变得跟其他人的不同。其他人的脚步声会让我迅速躲到地底下，而你的脚步声将会像音乐一样，召唤我爬出洞穴。然后，你看，看到那边的麦田了吗？我不吃面包，麦子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麦田无法让我产生联想，这实在很可悲。但是，你却有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如果你驯养我，那该会有多么美好啊！金黄色的麦子会让我想起你，我也会喜欢听风在麦穗间吹拂的声音……” 这样的体会，我们其实都曾有过吧。一定有那么一个人，于我们是这样的存在。 早晨一睁眼便想起他，晚上睡觉前想着的也是他。看天想他，看水想他，看树想他，看花想他，所见的一切，都令人情不自禁联想到他。而一想到他，便觉天也蓝，水也清，树也绿，花也美。倾盆的雷雨像他骤然降临带来措手不及的惊喜，盛夏的阳光灼得皮肤像被他触碰般的滚烫颤栗，夜晚的星星像他的眼睛无声凝视胜过千言万语。 前不久看了《地球：神奇的一天》，其中有个片段，是企鹅爸爸从海浪中捕鱼归来，在崖上数不清的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叫声也几乎一模一样的企鹅中，听见了企鹅妈妈的呼唤，找到了回家的路。 这世上人万万千，可我独觉你与众不同。你的脚步如是，你的声音如是，你的气味如是，你的呼吸如是，你与你所有的一切，于我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是那朵独一无二的玫瑰，以一种类似的幼稚骄傲等着属于自己的小王子。可不过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人，在他面前，我只是那只请求驯养的狐狸。他在他的星球守着他的花儿，我在他偶然路过的地球，遥遥守着他。 可这依然快乐。狐狸因为被小王子驯养，拥有了麦子的颜色，成为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狐狸。即便小王子终将离去，即便成为不了那朵与他日日相对、令他花费了时间去照料的玫瑰，但这相遇、这联系已足够让狐狸今后的每一天与此前的所有日子不同。 小王子来到地球前，去了六个星球。遇见了没有一个臣民却统治一切的国王，遇见了只能听见赞美的爱慕虚荣的人，遇见了为了忘却羞愧而喝酒又因为喝酒而羞愧的酒鬼，遇见了特别忙碌只对正经事感兴趣的商人，遇见了喜欢睡觉却不得不忠于职守的灯夫，遇见了从不出门实地考察只埋头写书的地理学家。 然后他来到了地球，地球上有很多国王、爱慕虚荣的人、酒鬼、商人、灯夫和地理学家，大约有二十亿个。对拥有一朵花儿和三座火山的小王子而言，这数字得有多吓人？更别提这本书写于1942年，现在地球上都有七十多亿人了。 我有时会突发奇想，如果他回来呢。再次来到地球的小王子，会惊讶于这样拥挤的人群和建筑吗？会发现虽然人口更多了，但人却长得越来越像了吗？他会更加孤独，因为更难找到与他谈心的人吗？ 按照书里的判断标准，大人们都喜欢数字。我是不是就可以开心地对小王子说，我不喜欢数字，我不是大人，所以请你来跟我聊一聊。你回去自己的星球后，一切都好吗？每天做些什么呢？还是要早晨盥洗后就清理猴面包树的嫩苗吗？那座死火山还熄灭着吗？你的玫瑰花儿好吗？你们常常一起看日落吗？带回去的那只绵羊呢？听不听话？ 我都能够想象得出，他慢条斯理固执地问他想问的问题，却从不回答别人问题的样子。 我还没去过非洲沙漠，因此见到他的可能极小。但我记住了这几句话。 第一，当你很悲伤的时候，就去看日落吧。 第二，生活中必须要有适当的仪式。 第三，真正重要的东西是用眼看不到的。 第四，沙漠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在某个地方隐藏着一口井。 第五，因为你在你的玫瑰身上花费了时间，所以她才会如此重要。 第六，你必须永远对那些你所驯养的东西负责。 此刻正是午夜，我抬头仰望星空，知道我的小王子在那儿。便仿佛听到了他的笑声，也愉快地笑了。 你呢？看到那颗会笑的星星了吗？ 但愿已是大人的我们，不要活成了蘑菇；愿我们都能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