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天堂再也没有伤痛

01 她走得时候，栀子花开得正盛，一朵又一朵，像极了在风中跳舞的小精灵，那么美丽。 站在她的坟头，看着墓碑上的相片，她微笑着，看着她慈祥地笑容，又让我想起了那个难熬的夏天。 那年我高四复读，天气异常的闷热，阿爹来电话，让我抽空去医院看看她时，我未曾想过她病得这么严重。而这一病，便了却了她在这凡间所有的情和爱，从此我们阴阳两相隔，我的闺房再也没有她亲手折的栀子花，再也没有各种稀奇的小玩意了。 看着她空荡荡的房间，原来，她真的走了，枕着日日夜夜地不舍，流泪到天明，最终还是离开了。 忍别离，不忍却要别离。 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医院里你躺在病床上笑着说，丫头来了时的模样，那么温柔亲切。可这最后一声丫头，我们都未想过却是永别。 你走得时候，阿娘说，很是平静。没有像以往那样地被病魔席卷而来的疼痛击败流泪，而是就像睡着了，熟睡的婴儿模样般。 待我收到消息回家时，她已经离开几个小时了。还记得我回学校之前，给你喂水，说，等我下周回来再来看你。 没想到，她再也等不到我，而我也再也等不到她好起来的那天，将他自己亲手种的栀子花折下来，放进我房间，花香弥漫开来的那一天了。 她真的走了，而我此生再也感觉不到她掌心传来的温度了。每当想起这个的时候，我都不禁会潸然落泪，有过自责和愧疚。 她生病的那段时日，癌症细胞在她身体的四处蔓延开来，日日夜夜蚕食着她的身体，让她痛苦不堪。医生说，让阿爹他们准备后事。 02 转身，我偷偷看见了阿爹和几个伯伯在那里抹眼泪。她走后这么多年，阿爹有过愧疚，觉得这辈子连她离开，都不能让她安详地走。 她回家的时候，阿爹和大伯守在她的床前，她日日夜夜痛苦地叫着，闻者伤心。那时候，止疼药已经对她的疼痛没有了缓解的作用，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快走了，只是早晚问题。 以前我从不知道什么是最无奈的时刻，直到她这一病，我知道了。 最无奈的时刻，莫过于，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痛苦离开，而你束手无策。这一刻，就连安慰的话语，都显得多余。 入大学之后，朋友曾问过我，为什么要那么拼命。 我没有回答，只是笑笑。然后，在没人的深夜，枕着落泪，想着她那时候痛苦的叫声，时隔这么久，还在脑海中，忘不了。 她走得那段日子分外艰难，时时刻刻都备受煎熬，不仅她是如此，身边的人也一样，因此，至今，都令我难以忘怀。 每当忆起那个时候，我都挺怕的，怕以后自己的阿爹阿娘老去了，他们也像她那样，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像她那样离去，别无他法。 所以，每当我一个人走在校园里想要哭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要坚强的走下去。即使，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终会好起来的。 至少，当阿爹阿娘白发苍苍的年纪，你不会像她离开的那个夏天，那么无助。至少，那时候阿爹阿娘可以靠在你的肩上，不再害怕，而你可以强大的让他们不再担心。 所以，我不再害怕孤独，不再恐惧黑夜，那些不能将我击败的，最终还是使我强大了，成为了自己想要的模样。 03 下葬的时候，距离我高考还有不到一百天的日子。有人说，让我们最后看她一眼，这一眼，就真的是最后，以后再也看不到那么真切的她。 我偏过头，没有凑上去看她，我怕以后午夜梦回深处，惊醒时，是她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更怕她不像阿娘说的那般，是真的平静的离开。 最后一眼，我想是她永远活在我的世界里，悄悄溜进我的房间，将纯白的栀子花插入瓶中，让香味弥漫开来，微笑着的时刻，而不是一脸的苍白和没了血色的模样。 一抔土，一杯酒，送故人。老人常说，送老去的人走时，儿孙切记，送走了就走，别再回头了。即使，最后回了头，我们也回不去了。 她刚走的那两年，每年我都会悄悄回头看一看，想着什么时候栀子花还会溜进我的房间，让整个充满了清香的味道。 纵然有着这样的执念，我也知道，她不会在回来了，我们的儿孙情，走到这一路，已经断了。只有那张屋子里你的黑白照片，提醒着我，儿时窝在你怀里让你给我做小猴子布偶的时光，是真的存在着，不是梦一场。 栀子花开时，人们常说是离别季，没想到离别竟真的成了别离。 她走后，我将小时候她送我的小玩意，小心翼翼地藏在了箱底里最深的一处，不愿打开。怕真的打开了，回忆会如潮水般袭来，堵在心里，有点心塞，想落泪。 传统的习俗，人走后，要将关于此人的衣物都放火烧掉。看见属于她的曾经一件件被火慢慢烧尽，烟太浓，呛得眼泪流。 回首，看着空荡荡的属于她的房间，留给我的就只有那张五元的人民币。那是你留给我唯一的念想，留给我和未来的那个他，唯一的祝愿了。 你再也看不到我带着自己喜欢的男孩，告诉你，奶奶，这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他。而我再也不能给他介绍说，这是我那个爱花的奶奶了。 04 今年，花围里的花还是开得那么盛，不像往昔，最盛的是六七月的栀子花。而是入冬的小雏菊，分外的繁盛。 想折一束放在你的坟头，告诉你，他们很好，没有了你的照料，他们自己生长的很好，你在天国的那头，不用担忧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看着墓碑上你的照片，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希望在那边的你再也没有疼痛了，是温暖的，是微笑着的。 再次捧起一抔黄土，放在你的坟头，这次，我走了，就真的走了，再也没有选择回头。有些东西既然留不住，就应该选择放手，让它随风而去。 来年栀子花开之际，想折一束放在你的坟头，愿这清新伴随着你去天堂，不在留有遗憾。 也愿你安好，愿天堂再也没有伤痛。 文/周乐乐不是乐乐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