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 亲
父亲与我尘缘很浅,到现在不曾记得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只能凭空瞎想,终究还是想不出个眉眼,但从骨子里来讲,我是爱他的,好像父女之间那种爱是天性所致。人们常开玩笑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点我是赞同的!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一个人吸溜着鼻涕,正兴致勃勃玩着泥巴,母亲从我身后走了过来,摸着我的小脑袋满脸爱意地说道:"这害货长的跟她达一个贼式子"有时也会这样说:"看这害货头前长的旋涡,天生命硬,一看就是克父的相"等等。如今再仔细一回味,才明白这几句话的真正含义。母亲是想父亲了!那个时候应该上前抱抱年迈可怜的母亲,多少给她一点慰藉,可是,我没有!一个人激情的揉着泥团,揉圆压扁,中间用手捏成大坑,朝坑里狠狠吐上一口唾沫,然后高高举过头顶,用尽吃奶的力气,朝地上一摔,"叭"的一声,泥团中间摔出一个大窟窿,然后心满意足再揉上一个泥团补上。就这样,一遍一遍揉好、摔破、补上,异常兴奋有趣,母亲有时偶尔站在一边,静静观看,满脸慈爱与欣赏。
虽然从小没有父亲的庇护,也好像天生就是无父的命,很皮实!女孩子会玩的一慨不会,男孩子会玩的我会,男孩子不会的我也会,玩的还非常专业精湛。上树翻墙,骑猪骑羊,撵猫逮狗,极匪!
平日里坐在墙根晒太阳的爷们每当看到这一幕,他们一边吸旱烟,一边关注着上窜下跳的我。其中一个朝我的方向向同伙呶嘴"看这贼式子,一天吃啥呢?欢实的跟个牛犊子一样"另一个把烟锅朝地上一磕,攒劲的说"爷~喔还是老汉生的娃,喔再是小伙生的都能上天!你么看碎货脚下,跟搞了油一样""土匪女子!"一边正纳鞋底的娘们醋劲大发,狠狠撂过一句。
村沿下有一条公路,笔直!一眼两头能望三四里,每天早上九点左右,我便双脚悬空,和卧在一边的来喜翘首东望,等待三个每天从这里拉木头经过的搬运工。听说他(她)们是一家人。儿子和媳妇两口子很憨实,有点瓷,不咋灵醒。唯有这位年长的老人,气度不凡,高大魁梧,尤其是长了一大把银白色美鬚,飘洒胸前,完全一副仙风道骨之气。第一眼看见他时,我就认定了他像我父亲,特别有亲切感,当他一家出现在视线里,心里就会有一种暖流在血液里奔腾,来喜同样,激动地小蹄蹄攒动不停,一会站在左边看看远方的他们,一会站右边仰头看看我的脸。当他们从远到近,再由近向远,在眼前就要逐步消失的瞬间,那种无法抑制的冲动,很想对着他的背影喊一声"达~",希望他永远别走。一但有了这种念头,喉堵气塞,双眼潮湿……
父亲在我心里,很遥远又很亲近的名字;既陌生又有血脉相连的人;让我俯首崇拜又让我心疼的人;还让我即纠结有又释怀的字眼。但始终不变的就是:我爱你!我生身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