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在你眼睛的沙漠里
文/吉李
那面墙死了。这是墙缝中更多新生命的需要。
第二年春天的时候,我看到十三株露水般新鲜的小青藤攀上了瓦檐。
没人再去怀念那堵墙;干净净却也光秃秃。
对那堵墙的印象只剩下黑板上的粉笔灰。白。干净。光秃秃。
最终只是别人的开幕式。破碎的宿命成全后来者的扶摇而上。
它们习惯了太阳针状地穿插,像露珠习惯了蒸发。
世界美好,是因为自己本身美好。
世界不好,是因为谁都会变得不好。
七月的时候再没见过那些青藤。
它们老了。
色素沉淀,压抑密ZA匝匝粗糙有刺的躯体。
我注意到这些皱纹满布的面容,因为一只充满嘲笑意味的蝴蝶。
有个骗子说,这些叶子的脉络和蝴蝶结一样好看。
有人会喜欢发酵的面容上 瓶起子撬开的一道道裂痕吗?
她的蝴蝶结很好看。但她是个惯性骗子。
中秋节过后的那天早上,那些藤开始吞服大罐的安眠药。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谁都对此习以为常。
叶子们不再一睁眼便向太阳致敬。它们头朝下,顺风飘,颓废像从下水道浮上来的泔水。
蜷缩。蜷缩。它们本是抱在一起的,却日益分崩离析。任何感情的有效期都不如一瓶胶水保持得长久。
潮来的时候欣欣向荣,吸毒般不知疲倦地生长生长生长;潮退的时候摇摇欲坠,在风的摇椅上安眠安眠安眠。
最后一件雪色外套被阳光晒化了。窗外的你干巴巴望着烛光漂流的天。
你又在感慨韶华易逝。你又在强调春光无限。
墙上有新藤出现了。
你说这是生命的气息。
你说这是生命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