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蕾上的故乡  马国福

花蕾上的故乡 马国福

2016-04-04    08'46''

主播: 风之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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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马国福 花蕾上的故乡 每一只蝴蝶只是一朵花前世的灵魂,它的飞翔是为了找寻最初的家园。无论身居何处,我头脑中总是萦绕着这样一副画卷: 月光如银,倾洒村庄。薄雾似纱,妖娆故乡。虫鸣鸟唱,泥土安详。狗吠牛哞,阡陌繁忙。瓜果飘黄,唇齿留香。花朵峥嵘,岁月沧桑。 友人从故乡来,给我带回一包故乡原野里采摘的干花。在岁月的风尘中缩水的干花,像一位暮年的美人,尽管花容失尽,但气魄依旧。铮铮花枝如同一双干瘦的手臂,把故乡紧紧握在手中,高过我的头顶。 花蕾上的故乡,一位青春的少女!枝繁叶茂了谁远走他乡的牵挂?!花蕾上的故乡,大雁飞过,菊花插满谁暮年的花发,时间无垠的荒野,拉长了谁无尽的守望? 一朵花就是一座宫殿,一片花瓣就是一面召唤的经幡。深入一朵花的内心,在岁月的脉络里积聚着一个人生命全部的芬芳和眷恋。 我一直认为,每一个游走他乡的人,都是一棵移动的草木,他的树冠高过尘世的头衔,他的声名可以远播千里,而他的根,这灵魂的穴位,却一直固定在故乡的那方水土之上,由故乡汲养着。 生活是一种缺失。一个远离故乡的人,心中始终埋着一种深不见底的隐痛。这种铭心的痛常被缺失的理想碰伤。他在远方挣扎着,用方言和拳头缩短理想与生活的距离。用信仰和力量改变着铅铁一样生硬的目光和感叹。他常常在城市的夜晚,看不见月亮的时候,悄悄用方言发掘出隐埋的疼痛,然后一遍遍默念在地图上不见踪影的故乡的名字,亲人麦香一样熟稔的名字。故乡的地位无法体现在有限的地图上,而故乡的名字却如一坛发酵的酒酿一样烂在心窝。这个时候,一朵开在故乡泥土上的花朵,瞬间就能将他醉倒,一句穿行于故乡的方言迅速就能将他被他乡的钢筋划开的伤口缝合。 那泥土捏就的名字是一根针灸伤疼最好的银针。那细细的尖针,准确无误温柔而又直接地扎入我们的穴位,我们就会明白,当一个人圣母般把故乡供奉在灵魂的殿堂,他将以怎样的风骨在尘世间傲然行走。 生命伊始,一把手术刀剪断了我们与母亲的血肉牵连,脐带断在生命的源头,而骨肉之爱仍在脉管里汩汩流淌。人与故乡也是如此,无论空间距离再远,时间跨度多长,跨越时空连着一根脐带。你的成败荣耀,你的欢笑泪水,都与这根无形的脐带息息相关。 你忘记故乡的时候,故乡一直惦念着。你悄然伤痛的时候,故乡先你而痛。你的一切总会有人在背后关注着。 有个乡亲,自小参军,后来 在省城高就,退休后放弃城市的种种优越条件回到故乡,住在泥水斑驳、屋檐上长满荒草的老房子里。他请人用泥土和自家院落里的木头重新修缮老屋。他把自己的退休金捐给村庄,修建了校舍。有的人不解,问他:你那么有钱,何必回到农村受这个苦?你用钢筋水泥重新砌个别墅,那有多舒服。他说:我就喜欢这泥土和木头的味道,这比什么都令人安心。你去闻一闻田野里飘来的那些花香,你就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年轻,不觉得岁月苍凉。 假日里的一个夜晚曾和老者随意坐在故乡的田埂上就着月光闲聊,他说:一个村庄,只要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有一种爱父母、爱子女,爱故乡的精神,这个村庄的未来肯定不可限量! 是的,村庄是一艘从我们生命源头驶出的大船,历尽岁月的风尘,它总会载着我们回到源头,膜拜自己的土地。这是一生一次的出行,我们可以一无所获回到老地方,但只要有爱,我们就有了一切。回到故乡,我们路上曾经的风光荣耀只是烟尘,太不重要了。 花蕾上的故乡,给种子寻觅安居的胎居,让汗水找到发酵的道路。润雨读懂时间的咆哮,时间跨过一道断桥。把花蕊当作笑脸,纵是失落也能储蓄前行的豪情。把萌动的胚芽当作利箭,再迷离的旅程也了无牵挂。 有时常常在重大节日,在明亮的月光下朝着远方祭拜时,我在思考,一个村庄的一百年,一千年,无非是草木枯荣一百次,一千次,土地翻耕一千次,一万次。那个夜晚可能起风了,可能下雨了,也可能是村庄自己在走动,树木自己在说话。炊烟在村庄的上空袅袅地飘着,颜色各不相同,那家的日子好过,炊烟象个精明的会计,最清楚不过了。在这时间的轮回中,炊烟的起起落落间,究竟流淌着怎样千锤百炼的精神,让生于斯安于斯的人们,生生不息的眷恋? 每一只蝴蝶只是一朵花前世的灵魂,它的飞翔是为了找寻最初的家园。总有一天我会回到故乡,在一朵花的穴位里追寻幸福,在一把农具的锋韧下,躺成一垄柔软的泥土,长满花朵,沾着泪水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