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荷叶田田
旁白:
仲夏的一场大雨将楚国大地和天空洗刷的格外鲜亮。
楚王府古色古香的苑囿里,亭台楼阁与假山水榭交相掩映,榴花吐艳,竹林滴翠,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连着几天烈日暴晒,随后又是滂沱大雨,把人堵在屋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王府里的女人们好似鸟儿出笼,鱼跃水面一般涌出寝宫。王妃成姬在丫鬟的陪同下散步游览。耳听莺歌,眼觅彩蝶,丫鬟们不时地为王妃指指点点,说笑逗乐。清凉和煦的风儿吹上脸庞,好似婴幼儿的小手轻轻磨挲一般惬意。
穿过月亮小门沿着石经前行,假山脚下,绿茵铺地,彩蝶飞舞,柳枝婆娑。
王妃和伴从们一行人走上一条碧水环绕的曲廊。两旁的池塘里荷叶鲜丽、莲蓬如盏。群鱼儿悠忽往来,轻灵活泼,引得成姬也不时驻足,探身观赏不已。
清风送来一阵清亮而又脆生生的歌声:
(歌曲)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北,鱼戏莲叶南。
成姬顺声寻觅,招呼丫鬟说:
成姬:“这是谁家的女孩子,唱的这么好听,咱们过去瞧瞧。”
旁白:
曲廊尽头,箭步之外,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子手执柳条,沿着池塘堤岸遛玩,时而蹦蹦跳跳,时而猫腰蹲下,捋下柳叶轻轻抛向水中鱼群,轻吟的歌儿停停唱唱,重复不厌。
成姬吩咐随行把女孩子唤来问话。
侍女把女孩领到王妃面前。成姬仔细打量,女孩长的皮肤白净,姣美如画,只可惜身上穿的银红色短衫和青色裙裤显得质地粗劣,脚穿布鞋,却无丝袜,一只鞋露出半截大拇指。
女孩儿毫不怯生,一双乌黑明亮宛如水晶般的眼睛扫视着王妃头上的簪珥、步摇和纯缥色蚕服,不待王妃开口倒先发话:
烨子:“你是王妃娘娘吧?我给你请安了!”
说着学着大人的样子恭施万福之礼。
成姬禁不住笑出声来,心里由衷的喜爱溢于言表。
成姬:“这孩子真可爱!真乖巧!”
心道之余又问:
成姬:“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烨子:“我叫烨子,今年五岁。”
成姬:“你歌儿唱得很好,谁教给你的?”
烨子:“没有谁教,自个学的。”
成姬:“自个学的?”
成姬诧异的怔了一下,
成姬:“在哪儿学的,说来听听。”
烨子:“就是我自个学的嘛!前几天我跟妈妈去湖中采蕨菜,在湖边听游玩的人唱,边听边学了。我唱得不好,唱着玩的。”
旁白:小姑娘口齿伶俐,一番回话听上去珠玉联环。神态羞涩娇昵,话说完低下头,脚尖在地上跐土玩。
成姬:“你爹娘是谁?”
成姬又问。
烨子:“爹爹刘义,我娘曾氏。”
旁白:
成姬“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烨子:“娘娘不认识我爹娘吗?”
烨子扬起水灵的眸子好奇发问。
成姬:“知道。你爷爷是刘戊,对吗?”
成姬笑答。
烨子:“我不知道。你知道我爷爷是什么人吗?”
(说着跪地叩首祈求:)
烨子:“他是怎么死的?娘娘告诉我好吗?”
成姬俯身拉起烨子,凝视着一眨不眨的祈求目光,沉思片刻,觉得不便让孩子知道,含笑掩饰说:
成姬:“娘娘也不太清楚,还是等你长大了问你娘吧。”
烨子:“知道了。”
(烨子应话时满脸的失望和纳闷,随即告辞:)
烨子:“我可以走了吗?娘娘?”
成姬点点头,见烨子拔腿就跑,又叮嘱一句:
成姬:“叫你娘有空来宫里玩!”
话音落时,烨子已跑出丈外,分不清她听到没有,成姬又觉好笑地摇摇头。
身旁的丫鬟说:
丫鬟:“一个下人的穷孩子,娘娘值得再见她吗?”
旁白:
成姬嗔了一眼,沉思不语。
夏去秋来,桐叶飘落,金菊怒放。
楚王府上下忙忙碌碌,把宫里宫外修缮一新,后花园中琴瑟鼓笙和练歌声不绝于耳。所有的忙碌都是为了楚襄王刘注的六十寿诞。
楚襄王是个宅心仁厚、乐善好施的君王,照他的意思,和往年一样随便过过也就算了,王妃成姬坚持要大办寿筵,二人争执不下,相国和侍臣们都不好插嘴,态度暧昧。
(楚襄王若有所思地说:)
楚襄王:“黄河泛滥十几年了,旱灾涝灾接踵而来,连年收成不好,朝中丞相公孙弘都寝盖棉被、食不三荤,垂范天下,诸侯王过寿也当简朴,不宜奢侈浪费,以免民生沸怨。”
(成姬由衷地说:)
成姬:“花甲寿诞无论皇亲贵胄还是无平民百姓都是大寿,岂能不好好庆祝一下呢?大王年事已高,还不辞劳苦,从春到夏在各个郡县视察,督导抗旱救灾,又勤祭日神,祈祷上苍,亲临农家为百姓繁育谷苗,果然敬神灵验、感动上苍,秋粮喜获丰收,为大王寿筵锦上添花。依妾之见大王不必过虑,我们可以借办寿之机,普施恩泽,与民同乐。”
(说罢扬起俊美的双眸扫视众人。)
(王府舍人江充先声夺人、巧言陈词道:)
江充:“今年六月河东汾阴挖出宝鼎献给朝廷,方士们都说这是天赐的神明符应,预兆丰年盛世即将到来,天子把宝鼎供奉在甘泉宫天帝殿里,昭告天下改年号为元鼎元年,准备举行泰山封禅大典。诸侯王皆是皇亲,理当普天同庆,天子非但不会深究问罪,指不定还会派人来为大王祝寿呢!”
(众人随声附和,刘注喜形于色。江充自得之,毛遂自荐说:)
江充:“在下不才,倒也略懂丝竹庙祭,恳求大王让在下辅佐王妃,一定把寿宴办得尽善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