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在商丘的土地上行走,抬眼便可望见脱光绿叶的枝条,和一个个挂在树杈上的空巢。这些巢的主人有着矫健有力的翅膀,随着时节的转凉,他们都已飞去了南方。
这时,我想起商丘的一个古人———庄子,一只远行的大鸟。
在诸子百家中,老子的笔墨太过简约,让人恍恍惚惚摸不着头脑;孔子的就要生动一些,有的形象性足以令读者倾倒;孟子虽说是孔学的延续,但在描述和刻画上,更趋于精美和细腻;至于韩非子,则善用寓言,平中见奇、耐人寻味。历数这些古圣先贤,虽说各具风采,但和庄子相比,却都少了一份逍遥,或者说,少了一份飞翔的洒脱和自在。
飞翔的庄子,心无牵绊。他的思想“独与天地精神往来”;他的文字,窈兮冥兮,始终笼罩着一层幽深、梦幻般的色彩。
读他的《逍遥游》,首句突兀而起:“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寥寥数语,令人叹为观止。在他笔下,一系列怪诞的意象结伴而行。姑射山神人、浑沌、水、镜,都成了超越时空的象征。
在那个生产力还相当低下的年代,庄子何以生出如此磅礴的想像和浪漫情怀?也许有人会说,当年的庄子一定是饱食终日、闲来无事,才会这般胡思乱想。实际上,庄子的生活非常困窘,他住在穷街陋巷,衣着破旧、面黄肌瘦。
史书记载,庄子曾经做过蒙城的漆园吏,拒绝过楚威王的相印,余下的生平事迹就不甚了了了。毕竟那个时代,各式各样的人物都离我们太远了,如同模糊的雾色不可一掬。然而,这些并不重要。作为一个心灵善飞的人,庄子生动诙谐的文字、无所拘囿的思想,最终穿越历史的迷雾,为人类留下了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
“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千百年来,在儒家严肃的“克己” 与佛家严厉的“禁欲”之间,正是这种逍遥无为的思想,给中国的知识分子,保存了一块自由呼吸的空间,插上了一双飞翔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