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彩流光的夜,隐了昭彰的夜,清美的湿凉的秋天的夜晚,一台千古悲音就要登场了。许多张面孔在剧场里涌动:淹不住沧桑的,关不住活力的,粗犷的,精巧的。此刻都在一种悲情的暗示中宁静下来。偶有巧遇旧交或是恋人买来零食的喜悦也只 会心一笑,细细柔柔的氛围,绝不朗声畅笑,只因幕后罩着的是终生遗恨的哀怨,泛了开来,搅在心底的苦涩里,竟不明白丝丝的痛是古人的,还是今人的,是戏角的?又象是自己的。幕启的一瞬,象是揭开了一块混沌的痛,你只细细的去品罢。
漫天的梅花素绢垂了下来,沈园空谧着清红的晨光。远远地,悠婉的调儿上来了,是慰烫着情思儿在缠绵呢?或是情思儿追逐着调儿在缱绻呢?只觉那一块实实的痛被抽丝般地往外抽着,化成了丝丝柔柔的线愁,系在了冷香的梅蕊中,悠悠地荡过了台上台下,荡过了千山万水,荡过了古今的时空,只风动也牵扯着丝丝的疼,又怎耐你调儿契魂惊梦地婉转悠绵呢?这疼不料在梅馨里慢慢化开了,这个时候啊,无边的销魂的韵味儿 便悄悄地涨溢了。
“花易落,人易醉”,着了撒梅白裳的名角儿粉墨了上来,且来欣赏这女扮男的艺术:齿角噙香流古韵,顾盼凝动总牵情;喜笑悲愤现玉品,只演神似一缕魂。看台上一边是因爱生恨,亲人变仇人;一边是咫尺天涯恨终生,天上人间托梅音。留下千古悲音《红酥手》,满座唏嘘却问谁? “花易落,人易醉”,已是漫天飘雪的冬季……
幕落了,红幔来了,戏演完了,名角儿、一般角儿都来谢幕了,大家的泪还没干哪!
独自骑行在阴阴的小巷,还有未打烊的小灯在照着,单车碾过冰冷的路面,把戏的余韵拖成了很长很长的线愁,再也寻不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