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依稀祖母泪
作者:李淑梦
奶奶去世多年了,我多次梦见奶奶,依然是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那双为我担忧的泪眼。
两岁多时,母亲离我而去,父亲常年漂泊在外,奶奶就是我唯一的依靠。三十年风风雨雨,她为我增添了多少白发,陪我流过多少眼泪。小时候我体弱多病,老人家背着我四处求医找药。我三岁那年抽筋、五岁出疹子,病得奄奄一息。多少个不眠之夜,奶奶含泪守护在床边。也许是奶奶一颗慈善的心感动上苍,一次次让我起死回生。
家境的贫困,使我无法与别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上学。可那时的我是多么渴望继续学业,更希望能顺利考上大学。奶奶目不识丁却最了解我。她向生产队给我要了一亩三分“责任田”,教我学会了很多农活。高中三年的学费和口粮有一大部分就是靠那块“责任田”。
那年我高考落榜,回家后又生了一场大病。考场的失意、疾病的折磨使我痛不欲生。奶奶日夜陪伴着我,一边为我煎汤熬药,又托人四处打听,希望能帮我找到一份好工作。知道招收教师的消息,我又重新拿起书本抱病温习,考出了全乡最好的成绩。得知我被录用的喜讯,奶奶激动得老泪纵横。
从小到大,我一直是她最大的牵挂。直到我结婚成家当了母亲。我刚怀上孩子时,奶奶把她唯一的老母鸡杀了,炖了一锅,送到我任教的学校。望着我一脸馋相和日渐消瘦的样子又伤心起来:“只怪你那狠心的娘丢下你不管,你娘在的话哪会是这个样子呀……”
我知道奶奶对我的百般牵挂、万般呵护早已胜过亲娘。我参加工作后,曾经对父亲和叔叔说,奶奶带我长大,我该尽孝心了,以后奶奶的零用钱就由我负责。而我每次要给她钱的时候,老人家总是要推辞,她是心疼我,怕我过得拮据。
奶奶去世前的那个暑假,我看到她苍老、憔悴的面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说:“放了假,我就接您到家里去住。”放假后,我去接她,可是奶奶执意不肯:“你婆婆有病,搞双抢正忙,你还是回去帮忙吧。”
“双抢”结束后,我到县里参加培训,得到奶奶病危的通知赶回来,她已经气息奄奄,再也不能看我一眼,再也听不到我的呼唤了。我双膝跪下,为奶奶最后一次梳理满头白发,伤心、痛悔不已。
如今,阴阳相隔。我与奶奶只能梦中相会,任伤情泪雨成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