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爱秀有些尴尬地将伸出去的手缩回袖管里,右手有些用力的握着。
我到底是怎么了,只不过说了一个下午的话,何至于,我们的关系竟可以熟识吗?呵呵。尹爱秀心里如此暗议,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那个,我先回宿舍了。再见”尹爱秀看见不远处走过来的南惜芳,救命稻草一般跟盖亚夕打了个招呼奔向她。
“哎,秀,吃早餐了吗?没吃的话一块。”南惜芳看见向自己走来的尹爱秀,远远的喊着。今天的她贴身穿了件淡黄色的毛衣,外面搭配一件黑白格子风衣,下身依旧是万年不变的牛仔裤。
尹爱秀突然想起南惜芳之前关于牛仔裤的“名言”,牛仔裤是我的挚爱,万年不变,至死不渝。
“喂,牛仔裤还真是你万年不变的挚爱啊,只是不知,你那个男,朋友,算是哪种爱啊?”尹爱秀取笑道。
“呵呵,就是这种爱了。”南惜芳挽了她的胳膊,把一只耳机塞进尹爱秀的耳朵里,MP4里正在播放的,是周杰伦和温岚合唱的《屋顶》。
“不过你也知道的,人家是闹着玩的啦。”略略有些失落的情绪,有些不符合南惜芳的风格。难道,这个家伙的芳心被打开了?
虽然是假装情侣,除了早起起不了床没法和南惜芳一起吃饭,中午和晚上的时候,同学们经常见到夏雨洋和南惜芳一块出现在学校的餐厅里。一起出现的,还有作为男闺蜜女闺蜜的盖亚夕和尹爱秀。
于是,校园里开始盛传那天早晨报刊亭里张贴的内容。那个女主角很明显就是尹爱秀,男主角,如此看来,应该是盖亚夕无疑了。
学校餐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夏雨洋他们平时都爱吃一楼三食堂的饭,很少去二楼。所以与席暖儿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盖亚夕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席暖儿每次看向尹爱秀都是横眉冷对,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
尹爱秀并不知道实情,一直觉得席暖儿很奇怪。
其实还有一件更奇怪的事。最近晚上回家的时候她一直感觉有人在跟着她,可每当她突然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可有几次她明明看到了突然多出来的影子和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她把这些说给南惜芳,南惜芳劝她住宿舍,不要再每天都回家去了。可尹爱秀不敢,之前有一次班级聚会太晚她没有回去,尹奇便说了很难听的话,还把她绑在床头打。
可每天傍晚的脚步声让尹爱秀心里的恐惧与日俱增。
一个周六的下午,尹爱秀推掉了去咖啡馆的工作,早早地回了家。站在拥挤的公交车上,她踩着米白色的高跟鞋,丝袜已经湿透,脚底黏黏的。她紧紧地抓着安全杆,生怕被突然刹车的公交车甩个趔趄。
下了公交车走了大概一两百米的距离,脚疼的实在受不了,尹爱秀索性把高跟鞋脱了,一只手拎着赤脚往家里走。
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又出现了!
因为没有了自己的脚步声,那个奇怪的脚步声比平时更加清晰。她猛地回头,视线只捉到拐角里一个来不及缩回去的摄像头。
“你是谁?站住!”
尹爱秀不敢追过去,只站在原地大声喊。此时她已经走到街口了,所以胆子大了些。即使街里的住户听到声音不出来,但不熟悉这里的人也不敢贸然对自己怎么样。
可是她等了很久,摄像头不见了,也没有看到人出来。她穿上鞋子,也不顾得脚疼了,飞快的跑回家去。
“秀,你怎么了?疯疯癫癫的!”正靠在窗前读报的尹奇厌恶地看了眼尹爱秀,没好气的说。
“怎么?钱多了,今天不用去打工了?”尹奇把报纸重重地放在茶几上,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有些酸麻的肩膀。
“不是,爸”尹爱秀大口喘着气,“爸,有人跟踪我,好长时间了,今天,”尹爱秀换好居家鞋,“今天我看到了摄像机,但是没看到人。”
“呵,呵呵。”尹奇冷笑着,右手食指一下一下敲着玻璃,“有人跟踪,你”。
尹奇手指敲打玻璃的频率越来越快,尹爱秀下意识地两手紧握在一起。被跟踪的恐惧,远远没有来自尹奇的恐惧更可怕。
果然,随着“啪”的一声,窗台上的一盆多肉应声而落。伴随着碎片迸溅开来的是尹奇的咆哮声,“贱蹄子!跟踪你!跟踪你!你以为自己是谁?!想偷懒还找借口!让你给我偷懒!”尹奇手边抓到什么东西就往尹爱秀身上砸,很反常的,今天的她没有躲避。
啤酒瓶砸到尹爱秀的额头,鲜血和着半瓶啤酒顿时淌下来。血流的多而快,爱秀的眼睛被鲜血模糊,很快看不见东西。
“唔,爸”尹爱秀痛的低呼一声,捂着眼睛慢慢蹲下身来。
“该死!你为什么不躲!”尹奇试着站起来,慌忙中却忘了自己的腿已经不能行动,一下摔倒在棕色长毛绒的地毯上。他记得,这是爱秀特意给自己铺的,为的就是怕自己摔伤。他一边爬向自己的女儿一边哭,“秀,秀,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
尹奇艰难地爬到尹爱秀身边,尹爱秀已经昏迷过去,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鲜血的腥味。多肉盆上雕刻的琉璃小雏菊七零八散地碎落在地毯上,仿佛在嘲笑,嘲笑尹爱秀一直以来努力想维护的平静。
不知谁打了120,直到救护车到来时尹奇还呆呆地抱着昏迷的尹爱秀不肯放手,作为唯一的家属,他却拒绝陪同去医院。只说了句,“无论出了什么事,你们可以自行做主。”尹奇拿出两千块钱,“我只有这么多钱了,我也不知道谁打的120,你们看着办吧”随之还郑重其事地写了一张免责字条给医生。同行的医护人员诧异地看着这位父亲,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因为失血过多,尹爱秀的身体极度虚弱,不得不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星期。虽然很心疼医药费,但自从偷听到医生和护士关于他父亲对他不闻不问的对话后,她的心冷了,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母亲不见了,父亲的心又如千年捂不热的寒冰,我,究竟还有什么可以指望的呢?
尹爱秀半靠着墙壁站在窗前,玻璃窗映出她额头上缠绕一的圈圈纱布,她抬起手来轻轻覆在上面,自言自语“会不会留下疤痕呢?”虽说自己不是外貌至上的人,但女孩子额头上留块疤终究不是件能让人开心起来的事。
“不会的,秀,”南惜芳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她轻轻捉了尹爱秀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摩挲着,“秀,别担心,不会留疤的。医生不是说了嘛,现在的除疤技术很厉害的。”
“芳,芳,”尹爱秀转过身来趴在个头几乎跟自己平齐的南惜芳的肉肉的肩膀上,“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
“秀,”南惜芳低低叫了一声,一只手仍握着尹爱秀的,另一只探出去揽住她瘦的不盈一握的腰。只这一声低呼,她说不出再多安慰好朋友的话。因为有些悲伤,别人是宽慰不了的。
等尹爱秀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南惜芳扶着她在床上坐下,低声说道,“秀,盖亚夕也来了。”
尹爱秀有些惊慌地抬起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神情有些憔悴的少年,灰色翻领西装里套着一件米白棉麻料的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松散着。这个少年,正是盖亚夕。他看着尹爱秀的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触碰到尹爱秀的目光,盖亚夕有些慌张地别开头,快步向她走来,“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哦,谢谢,本来就没多大事,只是长期营养不良所以看起来狼狈些,呵呵”尹爱秀故作轻松地笑起来,想借以调节房间里压抑的气氛。
“没事就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就随便挑了些。”
尹爱秀这才注意到盖亚夕一手拎着水果,一手拎着一大束插花,竟还,细心地配了个透明雏菊图案的花瓶。
雏菊?想到那盆被父亲摔碎的多肉,尹爱秀刚涨上去的情绪瞬间又低落下来。
盖亚夕以为她是不喜欢雏菊,忙解释道,“哦,那个雏菊花瓶,我是前两天从你家门口过看到有碎掉的多肉盆子,上面雕着淡黄色的小雏菊,我以为你喜欢,对不起对不起。”
可等他解释完的时候却发现尹爱秀和南惜芳两个都吃惊的盯着自己,这才发现自己说太快说漏了嘴。
“那个,”盖亚夕不好意思地挠挠自己的脑袋,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而坐在他面前的尹爱秀已是泪流满面。
盖亚夕更加慌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啊,没事没事,亚夕,秀是开心的,开心的,她最喜欢雏菊了。谢谢你”南惜芳难得的温柔的说一次话。
尹爱秀的确是开心的哭了。盖亚夕是除南惜芳以为第二个如此用心关心自己的人了吧。
盖亚夕心里松了口气,话题一转,“对了,那个跟踪爱秀的人查到了。”
“谁?”“是谁?”盖亚夕的话音刚落,两个女生便异口同声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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