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决
两面墙的唇印在王昱珩眼中是一片模糊的开口,似乎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晚上8点,他上台的时候,中国队以0:1暂时落后于日本队。
他挑战的项目叫“唇唇欲动”。舞台上人头攒动,31位少女组合成员要涂抹唇卡,将其替换到节目组事先备好的732个唇卡里。评委将随机选择四个女孩,中日两位选手观察她们的嘴唇,然后从这732个唇卡中找出对应的四张。
王昱珩的对手是青木健,他并不清楚对方的实力,看了介绍短片后评价“他是一个特别努力的人”。事后知道青木健是日本排名前三的记忆选手,他有点懊恼:“早知道我就多夸夸他。”
这是《最强大脑》第三季的中日赛。第一回合的较量是俄罗斯方块,几乎是从一开始,日本选手吉备弘纯就以碾压之势打得中国选手吴淞昊毫无还手之力。中国队输得干净利落。如果王昱珩拿下这一局,中国队还有机会;如果他输了,日本队将提早锁定胜局。
他身材高大,穿一件蓝色长衫,神情凝重。暖风空调吹了一下午,他有些热,对手已大汗淋漓。穿短裙的女孩们已经就位。王昱珩突然对主持人蒋昌建说:“我放弃观察。”他看见台下的魏坤琳正愤怒地盯着他,好像他是为了出风头而不顾输赢的自大狂。魏坤琳是北京大学心理系教授,也是《最强大脑》的科学评委。
魏坤琳反复问,你确定?他回答,我放弃。这意味着,他将任由对方选手占尽记忆的优势,而自己坐到一边等待——和去年的情形如出一辙。
去年第二季的中日对抗赛上,王昱珩对阵日本选手原口证。项目是“扇面之谜”,限时2小时观察200把扇面,然后根据三把随机选定的、合拢的扇子来找到与之相对应的原扇面。他放弃了2个小时的观察时间,坐在椅子上睡觉。节目里,69岁的原口证拿着放大镜爬上爬下去看扇面,与其形成强烈对比。王昱珩找到了全部的三把扇子,而原口证只找到一把。
唇印项目开始。王昱珩走到舞台右侧的椅子上休息,青木健开始了漫长的观察。女孩们依次走来,在他面前化妆,亲吻唇卡,让他记忆唇印。王昱珩在椅子上摆好题板,把笔帽拔开,防止这些琐事耽误时间。他心里计算过一会儿观察需要的时间,和在舞台上跑动的距离。
时间过去了四十分钟。观众有些不耐烦,我身后坐着少女团体的粉丝群,他们举着荧光棒,不断呼喊着偶像的名字。
这个项目的难点在于,人的唇印并没有固定的形态,它会随着张嘴的幅度、按压的力度甚至涂抹口红的形状而改变,观察的偏差很大。2月初,王昱珩进行了唇印项目的第一次测试。正确率仅有70%。有一个志愿者唇峰明显,但她涂了一个咬唇妆,唇印就只有两道浅浅的痕迹。
王昱珩决定调整策略。如果硬记住31位少女的唇印,他未必稳赢那位日本记忆选手。于是,他选择了一个四两拨千斤的方法——放弃观察31位少女印唇印的过程,待评委选出最终的四人后,通过观察她们的唇形,在脑子里想象出她们的唇印。
“在一堆拖鞋里找一只球鞋,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他解释,“反而记忆量变小了,我更精准,就是把好钢用到刀刃上。”
青木健记忆完后,评委随机选出了四个女孩,两位选手开始观察她们的嘴唇。第一个女孩下嘴唇较厚;第二个女孩人中短,下唇非常立体;第三个女孩没有涂唇峰;第四个女孩唇线上有一道凹槽。
王昱珩将这些嘴唇在脑海中做了一个镜像,编上1、2、3、4,再把女孩编码,两者对应。第一个女孩看他凑近,总是发笑,他喝止了她。他足够专注,为了排除干扰,没有去注意女孩的容貌。当四个女孩归位后,他甚至没办法把她们找出来。写下第一个答案的时候,时间刚刚过去1分半。
观众发出了第一次惊呼。少女团体的粉丝们也放下荧光棒,将注意力从女孩身上转移到选手身上。王昱珩头如捣蒜似地按列扫描唇印,4分钟过去,他看完了第一面唇印墙,跑去看第二面。此时他才发现青木健只看到前两列。他没有放慢速度,写下全部答案,用时9分4秒07。
青木健一共用去39分54秒91,刚好卡在规定的40分钟临界点上。
现场喧闹起来。比赛还没有结束,观众并不知道王昱珩的答案是否正确。青木健速度依旧,还搬来了梯子,不紧不慢地观察。从项目开始到现在,将近两个小时过去了,现场又热又挤。悬念被拉到高点,只有两种结果:王昱珩秒杀对手,或者遭遇尴尬的失败。
主持人揭晓答案。青木健答对三个,错一个。而王昱珩全部正确。
少女团体的粉丝们放下荧光棒,用力鼓掌,似乎找到了另一个偶像。尽管事先知道他的解题策略,也了解他的准备过程,我在现场看的时候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这场胜利不仅关乎荣誉,也是今晚行动的必要条件——他准备在所有比赛结束之后搞一个大意外。“赢了你就有话语权,输了你就是装逼了。”
——『最强大脑与自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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