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书(组诗)
文/赵传昌
@五月的寓言
1
风,轻轻地触摸叶的肌肤。花,羞红脸。
这是五月,一只煽情的蜜蜂,在果林里逗留,
它粘着落英,粘着青果,粘着那个恋恋不舍的下午。
2
绿色,默默滋生大地的神秘。
许多出世念想,从纵深的葱茏中渐次闪出。
五月的田野,小麦的根系,罗织出农人好梦。
而下午的天空,小雨突至,淅淅沥沥,
万万千千的麦子,站满了拥挤田垄,
它们赶在麦收之前,集体来一次,内心的洗礼!
3
香气氤氲,情人的黄昏,雨后霞彩红过了纱巾,
在一棵花落青果含泪的树下,我抓紧你的手,立誓,
天越来越暗,侧耳的星星和你,都静默不语,
这时一轮月芽打此经过,它亮出镰刀,齐刷刷地——
恰好把我刚刚立过的誓言,全部地收割……
@一棵向我点头的麦子
喜欢你,是去冬的误导。
嫣嫣的蜷缩霜雪下,那么矮小;
当我触摸你的时候,你用根部鲜绿的嫩芽,
羞涩地,朝我靠了靠。
在春天,你被春风扶起。
踏着霜雪,摇曳纤弱身影。
春寒料峭中——
抽出身体里,最坚硬的骨节。
杨花或结实,你的媚,点亮了田野。
你藏着那么多话语,而穗头沉默,
让我看到了储足一冬的底气。
你引领我走进五月,用尖削指甲,
指认一条条闪着金光的小路。
喜欢你,一棵向我点头的麦子。
爱上你,让我拥抱沉甸甸的穗头。
吻着你,用五月火辣辣的,最炽烈的阳光……
@五月的风
五月的风,跌跌撞撞。
每扇敞开的窗子,都是一孔窥探眼眸。
五月的绿,从心底滋生,一寸寸蔓延,
刹不住辽阔泛滥,自江南三千里只一瞬,就沦陷了遥远漠北。
五月的风,吐出大片大片的绿野,
吐出凝望,相思,日夜不眠,
把一片故乡的云彩,吹到杳无音讯的天涯。
五月的风,吹开一对蝴蝶收紧的翅膀,
花丛追逐,让笑盈盈的花朵,也滚落了眼泪。
五月的风,扇来立夏,扇来不爱喧哗,默默钟情的小雨。
五月的风,日夜不息。万千青涩麦秆,都急匆匆地,行走在夏天的路上。
五月的风,扇得我喉结痒痒,
有太多的话想说给麦季,想说给青涩难熟的你,
五月的风,把五月的故事,一天天在麦地,润色成金黄。
潮湿情节,摊在日头下,也依次晒干。
面对五月的风,我站在日夜骚动的乡野,
心中堆起麦浪,堆起汹涌的麦粒,
那么多激动不已的语言,已堆满了我蠢蠢欲动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