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30号,除夕。我抱着刚刚出生两天的孩子出院回家,一家人心中都无比高兴,在车上,我爸忽然然说,孩子叫暖暖吧,温暖而又温馨。又赶上了春节,正好可以跟咱们一块儿在家过年。又说今年一整个冬天都没下过雪,也挺暖和,又是个姑娘,不正是小棉袄吗,暖暖和和的,正应了“暖暖”这个名字。
我爸的话显然不是随口说出,他一定是经过很认真的思考,最后才定下了暖暖这个名字。
其实在我心里,无论我爸给孩子取什么名字都是好的,根本不需要这些理由。我爸是我生命当中最爱的人,我希望有一天当他老去的时候,在我身边有一个人能继承他的思想,很多年后当我叫着暖暖的名字时,她会记得在她的生命中曾经有一个疼爱她的姥爷,而暖暖就是姥爷生命的延续。
暖暖出生于农历蛇年腊月二十八,是的!一整个冬天都没下过雪,直到我回家后第三天的大年初一才第一次下了很厚的雪。
2013年,整个孕期我曾多次想让我爸给肚子里的孩子起名字, 可他要么拒绝说让孩子爸起,要么就是取一些充满60年代气息的名字,其中一个是他颇为满意的——张健志,健康有志向,这名字令我哭笑不得。
怀孕期间,我和暖暖的爸爸常会摸着肚子和宝宝说话,只是未曾叫过宝宝什么。
现在大多人是花钱找专家取名,然而却又要结合五行八字,像极了旧时的神棍和游街神医,满口易经八卦、神农本草,一张口总能让人诚惶诚恐。据先生们说名字是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或许正因为父母没有为他们取一个好的名字,所以他们才没能成为国家栋梁红顶商人。
旧时街边摆摊的测字先生们无疑都是一些善于揣摩世人心理的高人,他们总能根据来人的只言片语揣摩出其心中所想。现在的专家想必也是深谙此道,一开口就是乾坤巽兑,风雷火电,让人听了顿时心生钦佩,再讲出一番世间大道抑或古今名人姓名中所蕴含的玄机,那就让人不得不信服,毕竟孩子未来是最重要的。
虽然如此,要取一个听起来颇有诗意而又要和五行相关的名字,先生们必然是翻烂了一本本诗经古诗,费尽心思生生从两篇毫不想干的诗名中截出两个字来凑到一起,再编出一番理论,如果能这样倒也不枉花费一些钱财。稍差一些的专家便不成了,只能随手翻出一个字,配上一个金木水火土的偏傍,草草了事。
暖暖的大名却是很早就取好的,我同意暖暖爸爸说的,名字只要好听好记琅琅上口就好,不管那些五行还是八字,爱因斯坦写出《相对论》想来并不是因为他命中缺土,所以取了个带土的名字。
排除与邻家小孩重名外,无数次讨论始终没能得出结果。有一天,暖爸忽然跟我说,卓越怎么样,我说什么?什么卓越?咱孩子的名字啊!我一抬眼,惊喜之色溢于言表,连声道好啊!我的第一反应是真的好,张卓越,一目了然,通俗易懂,好记,好听,琅琅上口。暖爸见我这么同意当然很高兴,生怕我反悔似的急忙说,定了啊!
他起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的亲侄女叫张卓冉,肚子里的孩子跟她小侄女以后就是堂姐妹,暖暖爸爸是一个传统的人,他喜欢兄弟姐妹的名字连一块儿的习俗。而“卓越”这两个字既满足了名字相联,加上本来就是一个词组,寓意又显而易见,正是两全其美。
这之后的几天,我渐渐缓过神来,我说,咱们希望孩子以后可以健康快乐,能过着普通人的幸福生活, “卓越”二字太过直白,如果孩子以后的成绩很一般,她的同学会不会嘲笑她,再说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内敛,没内涵,不低调。有的小孩叫白雪,如果真的皮肤白还好,要是一个皮肤黑的孩子,准有人拿她当笑话!
之后,我受同事启发,给孩子起了一个自认比卓越更好的名字,我记得那天,我在下班前就打电话给暖爸说有惊喜,我一整天都在为我想到的那个名字而激动。回到家,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在本子上认真地写下“张舍予”三个字,将本子递给暖爸那一刹,竟有如孩童般的害羞与胆怯。我心情忐忑,暖爸会不会如我一般赞叹这个有如妙笔生花的名字,我当时都合不拢嘴了。暖爸拿起本子看了之后,从镇静自若到轻轻cu眉,再到怒眼圆睁,他大声对我说,我孩子不叫这个,这是什么啊,孔乙己一样的名字……
我说,舍予!这两个字多么伟大,你知道吧,付出越多回报你的才越多,这两个字充分诠释了人生含义,吃亏是福……
不等我说完我的人生大论,他打断我,咆哮,我孩子不要那样!
看暖爸发了火我只好放弃了这个妙笔生花的名字。毕竟孩子是共同的孩子,她的名字也要得到他的认同才最好。
我这时脑子里闪过一句话,一个人的名字伴随人的一生。
之后的多次争执之下,仍然无果。在一直的讨论争辩中,始终没有更好的名字诞生,在暖暖出生的一个月后给孩子上户口时,只好用了一直纠结着的“张卓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