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学校后面有一个卖粥的女人。
她每天下午四点左右出街摆摊,瘦削的身材,化好看的妆,盘好看的发饰,穿好看的衣服,经久重复地站在粥摊前。身边站着他的先生,每天也是端正得满面春风。
忙的时候,女人娴熟地盛着粥,笑语盈盈地对待我们这群学生;闲的时候,啄着嘴,端庄地站在那里。
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和身上刻下用尽体力后的粗俗和疲惫,你仿佛觉得,她只是给了一份礼物,优雅得一如馈赠。
至于她的先生,好像也是,没人的时候,两个人交头接耳的笑,你看到他在逗她,她也笑得合不拢嘴。
那一年,她五十岁,我们喜欢叫她时髦阿姨。她听到的时候,总是轻轻一笑,羞涩而含蓄。
“她啊,就是喜欢打扮,一定要打扮得好看,才觉得可以出门,可以见人了。”
“但是,活得高兴就好。”
有一次,她和先生在我们面前斗嘴,两人笑着说。
体面,或许活到她这个年纪,才能够形容得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