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助地坐在床上,看着这个她生活了五年的温馨小家,再看看手里刚从医院拿到的检查结果,她几乎要崩溃了。她是要那么地爱他,他们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一对。可这一切都被那几个刺眼的大字:“胃癌晚期,还有3个月的时间,希望你做好准备”击得粉碎。她不畏惧死亡,但她害怕托累他,更害怕他孤苦终老。她知道,她必须要离开,要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离开他。哪怕让他恨自己,她也一定要离开。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水,画上淡淡的妆,遮掩红肿的眼睛。
她知道他心细如尘,她也知道他很爱自己,她更知道必须找个不容他拒绝的理由离开,让他对自己死心,这样他以后的痛苦才会少一点。她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相信自己喜欢上了别人,这样他会让自己离开的。她的心好痛,可一想到他以后会好过点,她的心便坚定了不少。
第一个星期,她一反常态,整天四处逛逛,不理家务。她看到了眼神中的失望,她也很难受,可她清楚,她必须这么做,她也只能这么做。七天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当她看见他托着疲惫的身体,心不在焉地做饭时,她多想去帮他,可她拼命告诉自己:你不能,一定要忍住;当她看到他笨拙地洗衣服时,她冷冷地转过身,却早已泪流满面……她在心里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可是他怎么会听见呢?
他清楚地察觉到她的变化,有几次他想问,却又欲言又止。他还是忍不住问:“你有什么事瞒我吗?”她头也没回地说:“没有”他也没在继续问下去。
在接下来的日子,她的第二步计划也开始了实施了。她故意不让他看自己的手机,每次故意在他面前接其他男生的电话,长谈不止;而每次他的电话,她总是匆匆挂断;甚至故意晚上找借口外出……她做足了戏份,就是让他相信,她喜欢上了别人。她的努力没有白费,他是信了。在她拿到检查结果的第十二天,他第二次问她:“你真的没什么事瞒我吗?”她还是冷冷地抛出那两个字:“没有!”哦”她明显地感受到他的失望。她咬咬牙,不敢回头看他。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她感觉到他对自己也冷淡了,两个人在一起就像陌生人一样,不说话,都当对方是空气。她清楚,她的目的达到了,这场战役要结束了。现在她多想看看他,最后一次看看他的模样。她不动声色地抬起头,打量着他,这些日子以来,他明显清瘦了不少,人也苍老了不少。她很心疼,她告诉自己:以后他会好好的!强忍着泪水,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这是她这些日子来,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他,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果然,他第三次问她:“你确定没有事瞒我吗?”“没有啊”这次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可他却不让她轻易躲过“真的没有吗?”她受不了他质疑的目光,说“有,我喜欢上了别人了,我们分手吧!”他没有太多的惊愕,仿佛早就知道了答案,只是要她亲口告诉他而已。“真的吗?他对你好吗?”“恩,真的,跟他在一起我很开心。”“哦,好吧,祝你幸福!”“恩,我会幸福的。”
她佯装镇定地向门外走去,她在心里默念:对不起,最后一次,让我多爱你一点好吗?你一定要幸福!跨出大门的那一刻,眼泪还是夺眶而出。最后踉跄地往医院跑去。看着她消失在暮色里,泪水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说:傻丫头,做戏不累吗?我知道只有这样放你走,你才能安心地治疗。最后一次,我也想多爱你一点!
从那天后,他将手机震动调成了铃声,手机一直不离手,任何的电话,任何一条短信他都不敢怠慢,他害怕错过她的最后一面。他时不时地出现错觉,脑海里出现他们最后一面的情景。他常常半夜惊醒,常常梦见自己张惶失错地赶去见她最后一面,可怎么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他发疯地想要见她,可他也清楚,他不能,为了让她好好治疗,为了满足她的心愿,他必须要忍耐。他想:呵呵,丫头,你离开前的心情我终于还是体会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哦!
噩梦终于还是来了,在她离开后的第79天,他突然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医院打电话通知他来见最后一面。不错,他一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也早就打听好了她治疗的医院,甚至连她的主治医生,还有病房都是他亲自安排好的,她的医疗进程他可能比她都要清楚。只是,她还蒙在鼓里。接到电话,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顺利地找她所在的病房,虽然他一直知道她承受着治疗的苦痛,可看到面容憔悴的她,他还是心如刀绞。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丫头,我来看你了。早已精疲力尽地她,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随之又被惊喜所替代。她挣扎着要起来,他一把按住她了她,摇头示意她不要乱动。他说:“丫头,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陪在你身边,陪着你到最后。可我还是想最后宠你一次,因为我想最后,多爱你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她走了,带着最后一抹幸福的微笑。
晚安曲——曾咏熙《想遇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