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不讳言,中国古琴,的确有心仪阳春白雪,身远下里巴人的倾向。但同时也要指出,在我们广阔的现实生活中,也已经留下了中国古琴难以磨灭的深深印记,比如,我们常常会说到“知音”这个词。
俞伯牙与钟子期的生死相契,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凤凰于飞,已不知感动了多少人。知音,是精神层面的心灵共振,知音,是英雄美人的百代一逢。
在中国人的眼里,古琴,又往往是才智、才艺和才情的化身。六出祁山的武乡侯施展退兵之计,假若没有那一张瑶琴为伴,连对手也会失望。儒雅的周郎,虽然是兵书在手,小乔初嫁,但是,仅靠着铁甲征衣,又怎会有那般的俊采风流。“曲有误,周郎顾”,可以说,那一张中国古琴所展现的气象,毫不亚于曹丞相八十万人马的连营。
然而,若说到竹林七贤,说到嵇康,说到《广陵散》,知道的人,相对地就少了。而那位奏完《广陵散》才绝尘而去的人,恰恰是中国古琴的中坚。
中正平和的基调,让中国古琴真正作到了“宁静致远”,所以,它并不企羡大红大紫的时尚,企羡稠人广众的海啸山呼。永远不会流行的,是它,永远不会过时的,还是它。不过,由于它已经合乎了“大音稀声”的真理,已经融入了中国文化的灵魂,所以,它也具备了一种永恒的品质。
公元1977年8月20日,美国国家宇航局向外太空发射了“旅行者2号”宇宙飞船,在搭载的物品里,有一张镀金唱片,其中便有中国的古琴名家管平湖先生演奏的《流水》。
三千年沉潜气韵像一划天开,在浩渺的苍穹,带着东方的畅想,鸣奏着七弦的风骚。
设计这一行为艺术的人,也许有两重用心,一是代表人类向星空世界求其友声,二是让人们站在另一个角度,重新审视人类文明的遗产。
听到流水,有的人认识了中国的文化。
听到流水,有的人认识了艺术的生命。
高尚的太古之音,的确就像流水一样,长久地漂洗着人们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