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印里的故乡 作者:水木清
实际上我早已经对故乡的概念模糊又模糊了。故乡对我而言,似乎就是停留在文字里的一座很遥远、很感性、很文艺的客栈,我想象不到该怎样定义我的故乡,它是地域的圈定?还是某种特殊的情感?如果从地域说,该是能听到我清脆哭声的出生之地?该是童年时期随父母工作过的小镇?抑或是跨越千里之外读小学中学的小城?还是成年之后生活定居的这座城市?实际上我对故乡定义的选择已经远远超出了我对自己生命意义的想象。
有一段时间里,我曾断定,我的故乡就在父母的脚印里,因为故乡总是随着父母脚步地移动而变化着。在我的记忆里,每次随着父母脚步迁徙而到达一个陌生的环境,总会面对一批又一批陌生的人群。陌生、熟悉,分别、淡忘,然后再次重复。我总是在这样的变动中漫不经心地经过和忘却,如一片叶子一样飘摇而不知归处。我固执地认为,是他们的脚步带着我走进一个又一个故乡。
我猜不透作为父母他们在那样的奔波动荡中有多少聚散悲欢、苦乐伤痛成份,在他们曾经背井离乡求学、求生,甚至为了理想远离故土的岁月里,他们对故乡抱有怎样的不舍、无奈和别无选择。我突然意识到,对于我这一代人来说,故乡这两个字有着更多样、更深沉的意义,原本我一直在父母的脚印里感受着他们的故乡,感受着他们的年华,而我的故乡就在他们的脚步里,在他们的脚印里啊。原来他们走到哪儿哪儿才是我的故乡啊,那才是我生命的根呀!至今这脚印里仍然留有他们的痕迹,清晰可见,温暖流长。
无数个夜晚,我曾把故乡捧在手里,焐在胸前。在书里,梦里和月光里我会与故乡深情对话。那一刻,故乡已经没有任何的具体形态,而是一种无法抗拒的情绪和不离不弃的情怀。我深知,与故乡对话就是与一种情感对话,与一种情愫交流。面对故乡这两个字,我无法释怀,就像面对从未耕种过的土地一样,我只是从它阡陌纵横、历经沧桑的脉络中去感受那份该有的厚重和持久的深情。人说,回不去的地方叫故乡,到不了的地方叫远方。是啊,每个人都有一个回不去的故乡啊,无论你从哪里来,将要向何处去,那里都会有无可言喻的生之欢喜和苍凉。
如果说,故乡是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听到和见到的最初的一声呼唤、最初的一张笑脸、最初的一缕烟火,那么,这种胎记将会伴随人的一生,永不消退,并且年岁愈久,成色愈深。不管你对于故乡有怎样温馨的、欢快的,或是苦涩的、伤感的记忆,或者从未深刻地体验过乡情、乡思和乡愁的滋味,它都在你的血液和骨骼里存在着,根植在你的思想里,如日月一样留在那一双双脚印里。我想,只要你用心去探寻和丈量,都会捡拾起一方巨大无比的热爱,让你去深深眷恋 ,永世不忘。
脚印里的故乡越走越远,而凝视的目光越来越近。
一重山水一重情,心安之处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