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逛旧物市场。那些质朴的、古拙的、敦厚的器物让我欢喜。 淘过一件粗木家具。有明显裂纹,上面的雕花全斑驳了,桌面上还有油点。谁曾在上面摆过东西吃过饭呢,上面的气息有人间的烟火味道,用起来并不隔阂。 那些贵气的、流光溢彩的东西不能打动我。器物,越是低调憨厚,越是简朴,格调便越高——八大山人的画简,但模仿者终不能画出其味,是因为内心太繁芜。 一个人对器物的审美与心态都映照他的内心。那些华美繁丰的器物,它的主人也有侵略感和挑衅做派,他们家一定是金碧辉煌的——灯要千头,墙面贴满玉石,门要纯铜。连保姆的眼神都闪着大理石的冷光。 我喜欢那样的家,挂一张清远的山水画。屋顶用木头条钉成。木要原木,椅子要藤或纯木的,地板铺实木地板。窗帘是亚麻的,有淡淡的纹理。器物要又老又旧。窗边摆着古陶,笨笨的样子,里面插着残荷、菖......家具是旧的几乎没有光泽......一面墙全是书,每本书都是仔细挑来的,自己都曾经在上面涂涂抹抹。 窗外种了法桐、银杏、海棠,一抬眼可以看见云雀在叫,那叫声是绿色的,染着屋内的老器物。那些器物渐渐有了主人的性格——不张扬,却自有独特的温度与特质。那样的日子是有肌理的。那些器物,在肌理的最里层,散发着只有我能看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