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小油灯
戴质忠
诵,卿筠
老祖先以石器为火种,点亮一盏盏小油灯。
灯火如豆,怎么也照不亮老日子。
在昏黄的窗纸里面,乡村人家的老日子很陈旧。
灯油枯了添,添了枯,年年岁岁熬着雨雪风霜,灯火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岁岁年年重复着春夏秋冬。
火柴一次次点燃希望,可是小油灯却常常无精打采。一根灯捻那么短,它怎么把祖辈的夜抻得那么长?
我曾打量小油灯,从祖屋柜盖、炕檐,到灶台边,一幅幅它与母亲如影随形的画面,在墙壁上重叠得杂乱无章。
而小油灯抽身之处,黑暗里跑出许多妖魔鬼怪,张牙舞爪。我牵紧母亲衣襟,跟紧小油灯。
在那霜花挂窗的深夜,寒气逼人,冬夜漫漫。
灯火疲倦得昏昏欲睡,母亲抽出发鬏上的簪子,挑掉灯花,刹那间,灯火与母亲交换完不同形态的倦容。
小油灯轻舔一曲曲母亲的忧伤小调,我看见母亲眼角的泪滴,断线珠子般滴落。
另一边父亲看闲书手举得累了,书角被灯火燎焦。
墙上挂着的那支洞箫看个一清二楚,它倾斜身子的姿势,似乎要伸长嘴巴吹灭小油灯。
灯火摇曳,如梦如幻。
灯火摇曳,忽远忽近。
灯火摇曳,往事如烟,
灯火摇曳,童年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