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麒 一棵草

一棵草 作者 沈麒 朗诵，卿筠     我怀念那时候的蓝天，那时候父亲还没杀完所有的羊，我有羊群，还有伴我牧羊的黑色骏马。我常作陪一棵草，在河边冲燕麦面的地方，与我在蓝天下肆无忌惮嬉戏、狂想的小草。     可是母亲的担心总那么灵验，比如她料定父亲是一个会败家的好男人。以至于后来，我只能与军绿色帆布小书包为伴，外地的商贩廉价买走了母亲手指紧捏的羊皮。至于那一匹黑马，说是驮着粮食随滑坡一路滚到山下，断了肋骨回家拜访的时候，母亲用泪水泡软了干硬的玉米粒，捧在手心喂饱了送还。     再后来，呵呵，再后来，我再也没有机会去山里的河边和燕麦面。在森林之外，说那一棵草总是低垂着头，向远山腰崎岖不堪的路口摇摆，朝朝暮暮。     至今的梦里，总会有一棵草，一棵小草，烈日下和我肆无忌惮的在河边嬉戏、狂想。     母亲的比喻有时候也很离谱，比如当她把我比作一棵小草。我没有死而复生的神功，更没有矢志不渝的忠贞，我只是一个在怀念中越走越远、于回归的途中慢慢迷失的浪子。     我怀念草，是她用生命喂食我的羊群，让我在蓝天下无忧的游戏；她让我看清了四季的颜色，给了我严寒酷暑后依然不倒的陪伴；她根植于厚重的泥土，即便在风雨中飘摇，任凭揉捏踩践终也要勇于破土而出。     我常梦见一棵草，她如今掩没了母亲当年背水的小路。在梦里，我嗅着炊烟的气息，沿途找寻熟悉的瓦板屋。母亲的面上，满是故土的颜色，却丢失了小草的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