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舟 | 我为什么要写作
原创 2015-06-05
一个人对于自己的了解,是随着年岁的增长而逐渐加深的。
近几年,我逐渐缓慢而清晰的意识到,我其实并不是一个狂热的人。
我有喜欢的作家,演员,歌手,喜欢的摄影师和模特儿,艺术家,如果非要说的话,还有喜欢的动漫角色,可是,大多也就是到喜欢为止。
一个人,或者是一样事物,要从喜欢升华为爱,它非得曾经震撼过你的心灵不可。
上月去北大听严歌苓老师的讲座,刘震云老师本来是作为嘉宾出席,但是口才太好又太过幽默,分走严歌苓不少光彩。
当时,我想起去年张嘉佳在湖大讲座的时候,我在台下坐着,包子跟我说,你看看人家,学学人家啊。
我当时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我心里特别清楚的是,通常情况下,大庭广众面前,女作家很难像男作家那样放开了说话——无论是刘震云老师关于一些敏感话题的玩笑,还是老张那张口即来的网络流行语,很显然,这就是性别优势的体现。
男人的幽默感来自于智慧,女人的幽默感却往往来自于刻薄。
智慧随处可放光彩,而施展刻薄,却一定要区分场合。
在我的认知里,一个真正的女性作家,可贵之处不仅在于她作为一个纯粹的写作者,在文学创作上的极尽虔诚和严谨,还在于当年华老去之后,她依然保有一个女性基础的知性和优雅。
严歌苓,王安忆,蒋晓云……
不管时代如何变迁,老派的价值观如何被颠覆,你依然会发现,靠才华和技能生存的人就是会更有尊严。
那晚,严歌苓老师说了几句话,特别特别震撼我。
她说,文学就是我的宗教,是我愿意花几十年时间去做的事,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评价,我认定这一点。
当时我坐在台下差一点就流泪了。
有一次我跟一个朋友去看一个民谣歌手的演出,在鼓楼大街,排队排得很长,从门口一直排到胡同口,转了个弯还在排,那些年轻的鲜活的漂亮的姑娘们啊,真让人觉得美好。
我朋友笑着问我说,你的签售会也是这样吧?
我忽然有种很惊慌的感觉,如果有一天我和我的作品不再被认可了,我要怎么安身立命?
我朋友说,即便你有天不再写作,就凭你的聪明,做别的事情也会做得很好,不要担心。
我明白他是想安慰我,可是这个答案,毕竟不那么符合我的理想。
无可否认的是,我们终究进入了一个过分追求效率的时代,这种浮躁的风气充斥在各行各业,地铁里,写字楼的电梯里,甚至是咖啡馆里,你听到的关键词来来去去就是那些,创业,项目,股票,基金,合伙人。
这个世界啊,真让人觉得陌生。
大环境不好,写作的人就更要坚定自己的信念,但是,如果那么多人都在说,要研究市场,摸清大众的喜好,把作品当做产品去看待,如果这些声音一直包围着你,你要怎么办?
我的答案是,别人有他们的路,而你要走自己的路。
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写作带给我最重要的意义是什么?
版税?安全感?知名度和影响力?还是我追求的“自由”?
我觉得都不是,这些东西很实在,但也很空虚。
我一直想,一直想,每当我抑郁的时候,我低落,沮丧,困惑,孤独,甚至几近绝望的时候,我都在想这个问题。
我数年如一日,通宵达旦地对着电脑,忍受着寂寞和周而复始的挫败感。
从少年时期到如今,我曾经相信过,期待过的所有,一一落空,一桩一件成为我不再相信,不再期待的东西。
当我从嘈杂喧嚣回归到只能容纳我自己一个人的房间的时候,我发现,那些东西都无关于人生的终极奥义,并且都很短暂。
那些彻夜不眠的日子里,我站在命运的门外等待它给我一个明确指引。
然而,它打开门,只给了我一个打不开的黑色盒子。
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所以我花了更多的时间继续等待,在等待了更久之后,它终于把盒子打开,这里面装着一个足以拯救我一生的礼物,那就是写作。
为了回报这份救赎,我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便是永葆赤子之心。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许多多的自然规则,犹如植物趋光那样,人也只会趋近于你最热爱的事情。
不仅是我选择了写作,而且写作也选择了我。
这一点,我始终没有怀疑过。
纵使疾风起,人生不言弃。